“啧。”陆天一对黄辰的这份小心翼翼不以为意,一连抽出好几张纸开始擦汗,动作丝毫不见收敛。
“作为高中生,你们半只脚踏进了成年的时段,老师希望你们可以自持自控……”陈潭目光淡淡从陆天一身上略过,毫不突兀且语调不变地接了一句,“比如说上课时,不做小动作是自制力良好的表现,只敢偷偷摸摸证明你还尚未完全放弃自己,但若是这点都做不到,那么连老师也会为你感到悲哀。”
陆天一:“……”
屁话真多。
事实证明,陈老师真的话很多,愣是口若悬河地讲了将近一节课,回头看了眼时间,才说:“好了,现在开始排座位,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先去教室门口。”
“卧槽,他绝对是故意占用下课时间的。”黄辰凑到盛秋晚耳边,小声小声再小声地说了一句。
“嗯?”盛大少爷睡眼朦胧。
“……”这人是怎么做到在第一节课的第一排也能睡着的?
陈潭以10cm为一个分界,按照身高将人从低到高排成三队。
盛秋晚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直接站到了黄辰身后,靠着墙壁昏昏欲睡,眼看着周公已经和自己招手了,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不合时宜地响起,吓得周公顿时溜之大吉。
“让一下。”
还是个男人的声音。
盛秋晚有些不悦地睁开眼,对方正好走进黄辰让出来的位置里,只能看到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盛秋晚端详了一会儿。
真圆,这脑壳。
他忍不住摸了把自己的扁脑壳。
真是想想就烦。
座位排得很快,陈潭跟插萝卜似的,往里面一指座位,再往人后背一拍,又一个萝卜进了坑。
萝卜插到黄辰时,坑已经填得差不多了。
“倒数第二排,靠窗。”陈潭一拍黄辰后背,黄辰扶风弱柳似的,直接被他一掌拍得往前跌了好几步,差点扑倒在讲台上。
“……”
陈潭一时哑然,过了好几秒才说了一句:“小心点……”
表达完这份出乎意料的关心后,他才继续安排座位。
“最后一……”
陈潭一句话还没说完,这根萝卜直接自己往坑里蹦了,而且蹦得准确无误。
算了,下一个。
陈潭一转头,没人了。
人呢?!
他看着数十步之外正靠着墙梦会周公的盛秋晚,眼角一跳。
“到你了。”陆天一拍了拍盛秋晚。
盛秋晚不耐烦地睁开眼,正好同盯着自己的陈潭对视,陈老师面容在灯光与黑暗的交界处,给人一种山雨欲来之感。
“来了。”盛秋晚不慌不忙地站直了身子,插着兜走到陈潭面前。
陈潭语气又变得淡漠非常:“最后一排,靠窗旁边。”说完下意识一伸手,然后……拍了个空。
盛秋晚后背有眼似的往前一挺,正正好好躲开了陈潭的手。
陆天一紧接着往前一迈,紧跟着盛秋晚走了进去,不给陈潭任何发挥的机会,只留给陈老师一个挥着手的背影。
潇洒至极。
“啪。”陈潭手里忘记放回粉笔盒的粉笔直接被他捏断了。
盛秋晚和陆天一这两个人他早有耳闻。初中的时候就是校园双霸,后来上高中,陆天一依旧履行着暴力分子的职责,盛秋晚倒是不知为何金盆洗手了,架没打过,架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大。这两人在班上说不上多难管,一个是体育生,另一个作业会写课也上,只是对待老师的态度实在让人腹诽心谤。
盛秋晚不在乎倒是老陈的内心活动,径自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和陆天一分成了假同桌,中间隔了条过道,真同桌已经坐下,撑着头看向窗外。少年皮肤很白,不病态却出奇的白,这份白皙落到男生身上,以致一眼看过去,除了“白”什么也没注意到。
盛秋晚下意识眯了眯眼睛,男生的面容稍微清晰了些,长得挺精致的,鼻梁很挺,有点年轻古天乐的感觉。
还有点眼熟。
“走啊。”陆天一在后面催了一句。
盛秋晚“嗯”了一声,才继续往座位走,一边走一边目不转睛盯着新同桌。
眼熟,真他妈眼熟。
可能是他目光太过灼灼,男生若有所感地回头,正好对上盛秋晚目光,下意识皱了皱眉。
!
“操!”盛秋晚吼了一声。
“操谁呢?”陆天一在后面说,“就两步路了,你还走不走了?”
“我操!”盛秋晚直勾勾盯着新同桌,声音放低了些,又重复了一次。
陆天一偏过头,顺着盛秋晚目光看过去。
是个男人啊。
“谁啊?”他问。
“真是干了。”盛秋晚没回他,浑身戾气走向座位,那模样跟寻仇似的。
走到座位前,他和男生两个人便相顾无言地对视,十分默契地开始较劲儿,谁也不肯先眨眼。这样僵持了将近一分钟,陈潭萝卜都种完了,就在盛秋晚双眼血丝都冒出来,马上眼泪就要留下来的时候,他同桌猛地一闭眼,偏开了头。
盛秋晚登时喜上眉梢,洋洋得意地坐了下来。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陆天一,小兄弟刚放下手机,屏幕上的恐怖图片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上道。”盛秋晚竖了个大拇指。
陆天一回了他一个带笑的邪魅侧脸。
“哎。”黄辰回头,手在盛秋晚桌子上轻轻敲了敲,眼神瞥了瞥自己后桌,做口型道,“他是谁啊?”
盛秋晚回了他四个字,还是特意提高了声音的那种:“是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