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异样来的蹊跷,却很快占据了他心中大半,剩下的一半只有因这异样凭空而生出的一丝酸楚与甜蜜。
这酸楚和甜蜜在每当他看到楚轩时便会放大,甚至会影响他无法思考。
这一切是因楚轩而起。
“楚轩。”
只念到他的名字,息竹竟仿佛是在嘴里含着一块儿心头肉,珍重又不舍。这异样让他无所遁形,只得百般逃脱。
楚轩感觉到,这几日息竹仿佛在有意疏远他,但反思良久,并不知晓原因。可每一次息竹作出若即若离的态度时,楚轩心里是不好受的,觉得像丢了什么似的。
连宁琇也有些发觉,这两人的关系在近几日变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一个在躲,一个明明想挽留却死撑着自尊好像不肯说出口。宁琇觉得奇怪,但又怕自己问太多反而适得其反惹二人更加生分,便也没有做什么,只静观其变。
正月初十,有同乡送来书院一大筐新鲜肥美的鲈鱼。中午楚先生便做了一桌鲈鱼宴,颇为热情地唤三人来尝个鲜。
宁琇欢呼着跑到桌旁大快朵颐,息竹却有些无精打采地再三推托着不想来。
楚轩本想趁吃饭和息竹好好聊一聊他这些天的异样,但息竹多日的闪躲和今日的不配合使楚轩彻底失去了耐心。
楚轩见息竹在饭桌前只坐了几秒,看到自己便说:“楚先生,我没胃口,先回去了。”于是生气地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连总是活泼的宁琇都有些害怕地闭嘴不做声。
“爱吃不吃,谁愿意在饭桌上看他摆臭脸。”楚轩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宁琇赶忙伸手拍拍他的背,安抚道:“别气,兴许他这几天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便只躲我?”楚轩不留情面地揭穿道,“我何时又把人家魏将军惹着了?”
息竹闷在房间里。楚轩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没来由地有些钝重的疼。
其实他并非不想吃,他甚至想每天都陪着楚轩吃饭,想把他绑在身边,不想任何人接近他。可他心里乱,他不知道为何会对楚轩生出如此多的奇怪念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些。
以前楚轩辅导他功课时与他闲聊道,人生有三大妄念:贪、嗔、痴。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把这些妄念全然占尽。
正月十三,书院里年龄最大的杨树师兄回了书院,并且带来了好消息:家里为他定亲了,对方是荣宝斋家的二小姐。
息竹和楚轩纷纷表示恭喜,宁琇却好奇地一直拖着人家问:“那姑娘什么模样?你觉得她好吗?怎么定的亲?”
师兄虽有些不好意思谈起私事,但想着师弟们过几年也要经历这么一遭,与他们说说权当给为师弟们积累经验了,便开口道:“本是有媒人先来我家想说亲,说荣宝斋家二小姐正值芳龄,人长得美,行事也端庄。我本来对这门亲事没什么意思,但谁知初三那天,我去荣宝斋办事,竟碰到她。”师兄害羞地笑笑,“那时我才明白,什么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一眼便喜欢她,想娶她。于是回家就和父母说,我同意这门亲事。”
杨树说罢,宁琇和楚轩均表示十分羡慕。虽说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能如此恰巧遇到自己一见钟情的人,也是幸运。
息竹则垂头蹙眉,反复嚼着那两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和“我喜欢她”,和着这么多天自己心中对楚轩的异样和荒唐想法,颠来倒去想了半天。想啊想,越想越觉得,有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在心里渐渐清明起来——
他喜欢楚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