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流言,宁琇只知晓一些。
尽管后宫里有一些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但鉴于宁琇并不怎么待在长乐宫,便也鲜少传进他的耳朵。
但有时他会偶尔发觉,一些宫人见了他会远远地躲起来。
老宁王准了宁英的折子,命他前去北部落一趟,查清梁平疫情的真相,并从朝中加派了人手前去协助他。霍瑞便是其中一个。
此行结果难料,危险潜伏。临行前一日,霍瑞主动邀请宁琇同他一起去宫外转转,当作送行。
宁琇欣然前往。
霍瑞提前预订了王都里最好的福满楼酒家。知是贵客来,福满楼特意留了最上等的雅间招待二人。知道霍瑞喜欢听琴,便安排了琴师在雅间中为二人弹琴助兴。
二人到达酒楼雅间时,便看到一位相貌秀丽的年轻男子抱着琴候在门口。
那男子身着广袖青衫,身骨纤纤,眉目分明,脸庞清丽。他散着头发,如墨长发直至腰际,眉间一点朱砂,通身气质温润细腻宛如玉石。没有一丝棱角的温柔和难辨男女的美感,只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宁琇和霍瑞看着他,都有一丝晃神。定了定心神才绕过他走到座位上坐下。
那人仍旧低垂着眼眸,有些卑微地屈身行礼。
却是极为清淡的音色,仿佛即刻便要化作云,化作雨,飘飘然散开了去。
“见过两位公子。”
宁琇道声请起。那人便不多话,只熟练地走到一处角落,摆了琴坐下。
福满楼老板亲自来招待二人,烹了一壶上好的君山银针先给二人奉上,道声很快上菜,向角落的人暗暗使个眼色,便先出了雅间。
茶香弥漫,乐声渐起。
霍瑞本在和宁琇谈梁平之事,不想却被这琴声全然吸引了注意。连宁琇这般不爱听琴的人,竟也有些入迷。
起承转合,连贯流畅。凄婉得恰到好处,多一分便显得矫情。
“《别君叹》?”霍瑞微微侧转过身道,“你竟会这首曲子。”
那人轻轻点头,略微抬眼清浅笑道:“让公子见笑了。”
霍瑞摇摇头:“你的琴艺极高。《别君叹》是很难的曲子,我曾苦练一月都弹不好。”
那人仍旧保持清淡笑容,低头轻声问道:“公子还想听什么?”
霍瑞思索片刻:“刘涓子善鼓琴,于郢中奏阳春白雪之曲。便来一曲《白雪》吧。”
那人点点头,不假思索地开始落指弹琴。琴声如珠落玉盘,不绝如缕。让人心旷神怡。
菜慢慢上齐,宁琇与霍瑞边吃边聊。和着琴声,倒也显得热闹。
“你真不去北边?”霍瑞问宁琇,“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你三哥在做什么?”
宁琇夹了一筷子虾仁,摇摇头。
“好吧。”霍瑞叹气道,“有情况我及时告知你。”
“无所谓。”宁琇不在乎道,“我对这些事真没什么兴趣。”
霍瑞有些心急,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在他耳边小声道:“殿下,你不可如此不上心。”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宁琇笑道。
“我……”霍瑞欲言又止。看了看角落里仍气定神闲弹琴的人,闷声喝了一口酒。
“有些事想不想做并不由你,一味逃避,只会吃亏。”霍瑞沉声道。
宁琇耸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
话音刚落,还未等霍瑞回话,雅间的门便被人用蛮力砰的一声从外面打开,一股酒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