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人参千年灵芝，天山雪莲，赤炎蛇胆，用在他身上续命的那些天才地宝灵丹妙药不计其数，好好歹歹才把他养到了十九岁，这些年来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以及埋在他心里的恨，足以把整个大燕淹没。

以至于养成现在这种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性格，好在做人的基本良知他还没有泯灭，除了脾气不太好，没有其他变态的想法——比如推翻皇帝或者杀君弑父之类的。

大老虎察觉到主人的心情不爽，晃着大脑袋蹭了蹭他的腿以示安慰。

“我迟早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章阅华说道，“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大老虎点点头，你说的我都懂嗷~

“懂也没用啊，你又帮不上我什么忙。”

大老虎十分委屈。

“我让人送你回老家吧？”章阅华跟它商量，“要不然，万一我再发作的时候，把你的胆给挖出来怎么办？”

大老虎被吓得耳朵都贴到了脑袋上：不是说好了不吃我嗷~

章阅华笑得直当冷酷，“万一哪天我改变主意了呢？”

大老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它要找个疯子看不见的地方躲一阵子。

老虎走了，章阅华清静了。

章阅华一喝醉了酒就爱想以前，想他娘还活着的时候，想老王爷，想他妹妹。

想着想着，他就会变得极度狂躁，浑身上下恨意弥漫，一双眼睛变得通红，就像裹着血雾的魔鬼一般骇人，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吃一粒清心丹，把躁动的心脏安抚下来。

然后他就会陷入沉睡，有时一两日，有时几个时辰。

等他醒过来，一切就变得云淡风轻，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似的，只是，没人敢问他到底记不记得他醉酒后的状态。

好在他不喜欢喝酒，偶尔一两杯，也到不了让他走火入魔的程度。

只是小看了这十年陈酿，醉酒来得猝不及防，仙风道骨的老头儿一路小跑过来，在他发狂之前，一粒苦涩的丹药喂进了他的嘴里。

入口即化，顺着他的喉咙流进了肚里，带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此时已经夜色浓重，一轮明月遥挂在天上，低得好像伸手就能碰得到，银光倾泄，洒满大地，照得山巅冷冷清清。

“道长，我没事……”章阅华倚在百年老树下的石桌旁，遥望着天上的星月。

他说，“我还没醉到那种程度，我也不会醉到那种程度。”

老道人看他目光清明，神智不散，松了一口气，然后哀求道：“小祖宗，你可好好的吧，真要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有脸去见老王爷？”

章阅华轻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们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投胎转世了没有……”

道长：……

我只会炼丹，不会算命！更不会占卜前世今生！

“我想要下山去了。”

道长一惊：“下山干嘛？”

“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也躲不掉，我总不能让他们来山上替我主持册封大典。”

“还有半年时间呢，着什么急？”

“去会会那群欠我债的人啊……”

庄主笑笑，很是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