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沉默了下来,章阅华问道:“附马可有什么异议?”
驸马只能再次作揖,回话:“并无异议,一切遵照王爷的嘱托……”
公事谈完,两个人都不再言语,章阅华打量着这个做了他三年父亲的男人,心道怪不得公主要跟他娘抢人,虽然他已年过四十,蓄起了胡须,不仅没有显得苍桑,甚至还增添了一份岁月给他带来的儒雅和沉稳。
风流潇洒,成熟稳重,难怪让公主郡主都为他倾倒。
只是可惜了这一身好皮囊,也辜负了他娘的一片情深。
在他以郡马的身份染指公主的时候,皇帝怎么就没宰了他呢?
在这一场惊世骇俗的荒唐闹剧中,只有他娘不得善终。
左附马一抬头,看见章阅华的眼中迸射出刺骨的冷意,只觉得脖子根一阵发凉。
章阅华低下头笑了一声,再看他时已然杀意全无,眼中只剩一片清明。
“十几年不见了,附马身体可好?”章阅华温温和和地问道。
拿不准章阅华是何用意,他爹只能谨慎回话,说道:“还好!”
“公主可好?”
附马顿时一个激灵。
“老公爷可好?”
“……”
“小姐和公子可好?”
“……”一连串的问候下来,附马有些招架不住,他拿不准章阅华是什么意思,把安国公府上的人都问候了一遍,总不可能真的来个久别重逢,家人情深吧?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多谢挂心,家人一切都好。”
章阅华眼神迷离,喃喃地说道:“都好啊……”
听他的话竟好似带着几分惋惜。
附马:“……”
只听章阅华接着问道:“十几年不见,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父子一场,说不想那是假的,驸马定定地看着这个孩子,忽然想起他小时候的模样,白白嫩嫩的,又听话又乖巧,那个时候的国公府,夫妻恩爱,父慈子孝,生活美满得简直像是一场梦。
如今却是妻离子散,物是人非。
他的孩子已经不再管他叫爹,他也只能以一下臣下的身份,对他礼让三分。
驸马踌躇半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长大了……”
“呵!”章阅华冷笑了一声。
驸马:“……”
他闹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变得这么阴阳怪气的?问他有什么想说的,他说了,结果只换来一声嘲笑?
章阅华十分失望,命令人把他爹给送了出去。
一阵凉风吹过,许文清赶紧替他披上了一件披风。章阅华笑道:“别的孩子两三岁的时候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不一样,我很小的时候就记事了。”
“王爷早慧。”许文清扶他坐下,又捧了一杯热茶给他。
“在他们和离以前,我一点也不怀疑他是爱我的,那种宠爱是装不出来的。”章阅华想到以前,很是伤感。
“只要一有空闲,他就围着我和我娘转,他很喜欢抱着我往高里扔,每次都吓得我快哭了才肯罢休,挺幼稚的。”这个游戏他一点也不喜欢,恐高症他十辈子都克服不了。
“他会一边抱怨我胆子太小,一边用他的下巴蹭我的脸,把我的脸蹭得通红,然后被我娘追着打。”再然后,他会把他娘也一并抱进怀里,在她脸上偷偷地嘬两口,以为他啥都不懂呢。
“更多的时候,他更愿意让我骑在他脖子上,带着我满大街地转悠,根本就不像一个骄衿的世家公子。”
“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染指公主。”
许文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往事历历在目,谁也想不到恩恩爱爱的小夫妻会劳燕纷飞,甚至闹得那么难看。
章阅华接着说道:“今天见他,竟然觉得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