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投胎确实可以申请去外国，就是要审批，要等挺久的。可能外国人口比较少吧，要排号。”

“价格也很贵，毕竟跨境输送嘛。一般人都选择在国内投胎的。就是不知道随机投胎会不会投到外国去。”

沈秋白想了想，想不出这个随机到底怎么个随机法。

他又有疑问了，他记得他刚来碰见第一个搭话的鬼燕舟，他自称好几千年了的鬼了，那岂不是比赵财主年纪大？姓燕，难不成是战国的鬼？他又是为什么一直在酆都？

若是传承断绝，应该早就随机投胎去了呀。若是没断，那这家族也太惊鬼了。但看燕舟那还要出来摆摊卖随葬品的样子，又不像。

还有为啥他有随葬品啊？还能带进酆都？

他诚恳地对韩文提出问题。

韩文敛了敛眸子，似乎有点想笑又有点哀伤的样子。

“他骗你的，他哪是什么上千年的鬼。他民国时期的鬼，生前是个大家族的嫡子，受尽宠爱。就爱收藏个那些古代物件，所以他死后家里人把那些玩意跟他一起葬了。”

“随葬品是可以带进酆都的，跟钱一样，放在身子里。但只有土葬的身子完好的人，那些随葬品沾染了阴气，才能带。”

韩文咧嘴笑了笑。

“咱华国现在不是流行火葬嘛，哪有什么随葬品带。幸亏人死了魂儿一般就马上飞出来了，不然都给烧的魂飞魄散了。你看着那些摆摊的鬼，大部分都是旧时期的鬼了。”

沈秋白懂了，点点头。

“我当初不是拦你嘛，因为这些物件只能在酆都用。就是个形态罢了，真正的物件儿还在土里呢。一看你穷不拉几的样子，怕你买了东西下一秒就去投胎了，就劝劝你。”

他叹了口气。

“燕舟其实就是爱坑坑新鬼，其实他是个好鬼。他就是执念未消，老想着攒够钱可以去找他未婚妻兰芳。”

“虽然说酆都确实可以买一个人的转世的下落吧，但那价格呀，估计也就赵财主舍得了。”

“他这个傻子，自己都快没钱继续在酆都待了，还把钱给我让我去托梦。”

韩文脸上有难得的真心的笑意，但细细看来，又好像满是悲伤。

沈秋白放轻了声音，缓缓地说:

“我可以知道吗？属于燕舟的故事。”

韩文好像释怀般的笑了笑，“当然可以，燕舟这家伙可是个炫妻狂魔。”

其实就是个俗套的爱情故事。

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的大少爷燕舟和大小姐兰芳，在宿命的洪流中，逼不得已地越来越远、最后生死相隔的故事。

兰芳或许已经释怀，没有来到阴森森、雾蒙蒙的酆都。

但执拗的大少爷却在酆都中守着、等着，某一世的兰芳会来到酆都，与他相见。或许她早已变了样貌，也早就不认识燕舟。

韩文说燕舟快等不下去了，那么多年了，早就没有人给他烧钱了。他只能去骗新鬼，卖他生前连碰都不给人碰的宝贝物件儿。

去年清明的时候，韩文认识的燕舟。进城的时候燕舟也来骗了他，但他当时也穷的叮当响，钱一早拿来买阴寿了，没什么钱可骗的。燕舟就放过了他。

那时候的韩文还在期待每一年的清明，身上的钱都拿来买阴寿。

本是一段萍水相逢。

去年清明的时候两人都没人给烧纸钱，两只鬼在抢无主的纸钱碰见的。两只可怜鬼面对面看了看，都觉得对方真是个可怜鬼。

于是便成了朋友。

韩文说燕舟过了今年清明就要离开酆都。他这个傻子准备把自己所有的钱拿来买灵魂印记。

灵魂印记，顾名思义，就是在灵魂上盖个戳儿。可以让灵魂永远记住戳儿上刻的字。当然，这个戳儿最多可以刻四个字。

不然刻个百科全书盖上岂不是一出生就是百事通啊？

而且灵魂印记可不是普普通通盖个章。在灵魂上盖戳儿，据说那是鬼魂也无法承受的剧痛。有许多鬼魂在盖戳儿的时候就受不了，魂飞魄散了。

沈秋白都不用想，就知道燕舟上的戳儿会写什么。

兰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