噘着嘴,叉着腰,找茬的姿势当真是像极了他的五师兄,年纪轻轻,就被荼毒至此,未辞竟忽得升起了一种悲悯感来,虽说是可以与看傻子相类比的目光,但到底是有些同情在内,是以,竟认真解释了一番,权当做是为了挽救一下这个后天不足的弟子。
花朝还在细细思索语中含义,月夕却已经从善如流地开口问道:“弟子愚昧,不知小师叔计划下步如何?”
未辞道:“明面上,这些人除死因外再无共同特征,不然就是出自同一商队,但既是同一商队,师侄应想到,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月夕忽然醒悟,抬头道:“渭城!”
是了,这是渭城来的商队,无论男女老少,皆是渭城人士,追本溯源,去到渭城探查一番,或许真的能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
月夕道:“那我们接下来可是动身前往渭城?”
未辞轻点下头,算是回答。
……
云夕殿内。
“兰夜!你身为一个长老,整日吃喝玩乐,不思进取也就罢了,现今连卦都不算了,下一步是打算眼睛也不睁了吗?”
“吵什么啊!”床上躺得歪七八遭的人堪堪动了动手指,眼睛都还没睁开就用着一种诡异的姿势爬起来,含糊不清地开口道:“大清早的,就不能让我睡个安稳觉嘛?”
“早?”掌门气得几乎把那一小撮山羊胡子一并吹瞪起来,一把拽住兰夜往外头拖,让他切实地感受一下这“大清早”的温暖阳光,“给我睁开眼看清楚,日上三竿,你还好意思跟我说早?莫不是想要睡到夕阳西下再行起身?”
胡乱地抹了抹眼角惺忪的泪,扔开掌门放在他身上的咸猪手,慢慢悠悠地理了好一会儿衣服,刚要开口,却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就这等放浪形骸的样子,居然也是云夕殿的五长老,掌门愈发觉得,放任此人简直是丢尽了云夕殿的脸。
可兰夜对此却毫不自知,慵懒道:“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干什么扰人清梦?”
“你说你晋升无望,无心问道,再不修炼,我由着你去了,但你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吗?”
“嗯?什么?”
仍是无法适应外头刺眼的阳光,一手遮在额前挡光,依旧只能保持个眯着眼的姿势,欠揍指数顿时又往上翻了好几倍,偏生这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一点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过哪怕丝毫的愧疚。
“天下第一卦,神机子!你当我云夕殿养着你是为了什么啊?是你当时答应我每天算一卦,你现在看看你做到了几天?都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可曾想过我的难处?”
兰夜皱着眉撇嘴道:“老不死,我警告你,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啊!面子我给你给足了,不要里子,那也不要随便往我这扔啊,当我这乱葬岗啊,啥玩意儿都能埋一埋?”
掌门怒道:“连最基本的门派礼节都不知道,还当什么长老?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出云夕殿!”
听见自己要被扫地出门,兰夜顿时也来了火气,骂道:“老不死,你还是人吗?我辛辛苦苦为云夕殿付出这么多,结果你倒好,过河拆桥,转眼就翻脸不认人,真当我兰夜是好欺负的啊?”
掌门冷哼一声道:“真是够不要脸的,还辛辛苦苦,你倒是说说,你除了为云夕殿消耗了资源,你还做了什么?”
“远的不讲,就讲近的!”兰夜一撩头发,扬起下巴,一副极傲人的姿态道:“半月前,我方算出小师弟的命定姻缘,这不,人已经下山去了,这还不算是重大贡献?”
“说到这个我还得跟你算算,让堂堂一个云夕殿长老去跟着几个弟子一同历练,传出去你让未辞怎么做人?居然还有脸说!”
“比起你那点一文不值的面子来讲,显然是姻缘重要,你会动这么大火,还不是因为你是只几百岁的单身狗,羡慕嫉妒恨!”
掌门当即抽出了剑,道:“你怕不是活腻了!小师弟不在,我告诉你,这次可没人救得了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兰夜突然换了个姿势,死抱住掌门不放,带着哭腔道:“师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刚刚已经对自己进行了一个深刻的自我批判,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我检讨,我反省!师兄你身为一派之长,胸怀宽广,一定不会跟师弟计较这些的对不对?”
掌门:“……你,先放开。”
兰夜道:“师兄,你这是还没有原谅我!只要师兄一日不原谅兰夜,兰夜就一日不放手,哪怕海枯石烂,亦是如此!”
掌门:“……”
良久,掌门才又开口:“你说算出姻缘,是真的?”
兰夜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上的灵缘石,淡淡道:“大概吧,所以我不是还让他带上了灵缘石么?”
掌门道:“那灵缘石可准?”
兰夜瞥了眼手上发着光的石头,漠然地收进怀里,道:“不准。”
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