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应该曾被江家抓住过,此处,你应该住了一年。”不然怎么会有赫连容秋的灵气。
房间倒是古朴,不是他想象中的金碧辉煌,不然这谁受得了啊,他一个赫连余孽住的比人家家主的住处还好,怪不得死的早,折寿啊!
房内很干净,像是经常有人来打扫过,家具很少,赫连容秋径直朝梳妆台走去,很疑惑:“这院子现在是谁住的?难道江海平金屋藏娇?”
沐予清摇头:“他并未结婚,也无传闻,沐氏查不到。”
赫连容秋翻着柜子:“金屋藏娇这种事嘛,是得掩藏得深点,不怪沐氏查不到,实在是敌人太狡猾,呐,你看,这还有个白玉簪子。”
白玉细腻,触手一股怨气,他差点扔在了地上,递给沐予清,后退一步:“你有没有感受到?”
沐予清拿着:“这上面有你的气息,怎么了?”
看着沐予清没有丝毫不适,赫连容秋接过,依旧是一股令他不适的怨气,看来,只有他能感受到,应该这怨气是来自簪中他的记忆。
进去取这段记忆,也许会有点危险。
“沐予清,你最好不要跟着我进去,这段记忆有很大的怨气,我怕,我会失控会伤到你。”
沐予清目光坚定:“我要去,你会受伤。”他明白,这段记忆也许就是自己一剑杀死他的那段,失控也许会伤到自己,但是也有可能会让他沉溺于记忆,再也出不来。
赫连容秋也不再劝,垂眸念咒,淡淡红光从眉心溢出,笼罩两人,眨眼,两人消失,只剩簪子掉在桌面,细腻白玉泛着丝丝缕缕黑气。
……
两人现在站在一条漆黑的通道,前方有光,正朝着光走去,沐予清踏出,赫连容秋才踏出光幕一步,背后红罗伞直接飞了起来,像是被黑幕拉着后退。
赶紧抓住伞,小白从伞里掉了出来,一句公子还没喊出口,身体就淡化到虚无,瞬间消失。
走出光幕,赫连容秋皱着眉,沐予清看到问道:“怎么了?”
他摇头:“无事。”不过是,小白魂体不全,修为又太低,抵抗不住怨气,直接被踢了出去。
沐予清担忧看着他,更加愧疚,身死事消,他从来不这样认为,也没有资格,他知道赫连容秋会恨自己怕自己,可是,他不愿意看到他不在意的样子,只好跟着他,如果他在这里刺自己一剑,不,十剑百剑也好,把怨气都发泄在他身上。
赫连容秋不知道身后人的想法,观察着现在身处的地方。
依旧是江府那个偏僻院子,不过,大概是很多年前了,毕竟窗外的院子里没有那个巨大充满莲花(金钱)气味的塘子。院外平坦,种着南阳特有的望春玉兰,紫红色花熙熙攘攘开了满树,看来现在应该是在二三月。
床上躺着个男子,沉沉睡着,面色苍白,长睫微微抖动。
是那时的赫连容秋,果然是被江家抓住,瞒住众人榨取好处。
春光照入,望春玉兰馥郁香气如有实质,撩起那双抖动的长睫,清浅眸子直直看着沐予清,迷蒙虚软,像是只奄奄一息的小动物。
沐予清转头看赫连容秋,他漫不经心上前,细细盯着床上的自己:“别担心,没人可以看到我们,这玉簪没有成精,还不能直接创造出一个真实的世界。”
床上的赫连容秋转眸又盯了别处一会儿,终于起身。
两人看了半天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那赫连容秋就呆呆坐在窗边看院外花开花落,怕是已经能数出哪棵树少了朵花,哪棵树多了片叶,雪白衣袍像是山顶久积不化的冰雪,面上无情无绪。
“沐予清,我以前是这样的?不会啊,我怎么这么颓然…”
沐予清摇头,他所知道的赫连容秋,谦谦有礼,温润如玉,对这世间充满兴趣和活力,绝不会这样呆滞颓丧。
“江家绝对给他灌了秘药,虚软无力,但是,药也不可能让我直接对人生失去了兴趣的模样啊?抽了魂一样。”
留沐予清在房间,赫连容秋出去打探一下今夕何夕。不一会儿他就返回了,玉簪灵力本就少,这回忆的世界残缺不齐,就江府能完完整整,外面几条小巷。不是与当时自己有大关系的,基本该省略就都省略了,不然…江府也不可能穷得基本没人了…南阳整个街走来走去也就两个人。
但是还是能大概知道时间了。
“现在是我去世那年三月…还有三个多月我就会死了。”赫连容秋坐在椅子上,和窗前自己一样,看着庭外花开。
沐予清更是个沉得住气的,不发一语,也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看着他睡觉,起床,吃饭,看花,吃饭,睡觉再重复,无聊又沉默地看了三天。
满园春色像是一张画卷,花开花落,不多不少,紫红从花萼沁上,淡成虚无纯洁的白,熙熙攘攘花朵挤成一团,棵棵树都像是天边膨胀云团,染上了傍晚红霞。
三人都只待在房间,没人戳破外界浪漫春色,一扇门,封印出室内寒冬般凝结的世界。
那天,春光好的出奇,差不多的天色能被看出好的出奇,只是因为窗边那个呆呆看花的赫连容秋笑了,玉簪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快乐,阳光温和,春风不燥,花团拢得更加圆润轻柔。
现在的赫连容秋瞥了眼天边,好的出奇的天色下,边缘一圈乌压压的云聚集,今天,并不会是开心的一天。
伸手接住一朵花,拿在手中,紫色花托和他手腕经络重合,光影虚浮,窗边的人恍若清浅水墨画上拓印的仙人图,美好易碎。
门被突然推开,带进了院外春色,春风扑进来,僵住了窗边人的笑,带来了一张笑得阴郁的脸。
三分张扬,唇薄的过于刻薄,江海平负手而立。
两人注意到,窗边人单薄身体一瞬间绷直,花朵被紧紧攥在手心,紫红的汁液从指缝流出,滴在雪白衣袍,晕染开满室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