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灿，我和你说，吃好吃的是最开心的事了！长得壮壮的，就没人敢招惹我们啦！哎呀，这道菜真好吃，小兔崽子不许和我抢。”祁润在桌上风卷残云，幸福的不得了。

瘦小的沈灿有些挑食，呆呆地看着他的二哥，然后心底立志也要长高高壮壮去保护别人，当即就埋头多吃了两碗饭。

“这才对嘛，吃得秀气，那是小姑娘，不是男子汉！”祁润看着男孩哈哈大笑。

“去你的吧，你这是胖，哪里是壮！减肥吧，润哥！”女孩吐了吐舌头。

“我看你才胆肥了啊！”祁润追在后面要揪小女孩耳朵，女孩忙不迭躲到沈灿后面，好好一顿饭，变成你来我往的追击战。

......

现在对面的男人，面容苍白，神色恹恹，眉宇间化不开的思绪，烟雨般缠绕的忧愁，衬衣也遮盖不住他的瘦削。

“哥，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我在车里打电话，都没认出来...”沈灿声音沉痛，他心里难受，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他像是看到热烈的阳光被封成三九天的寒石，不知道祁润到底经历了什么，然后直接被告知了结果，自己却无能为力。

从来都是，无能为力。

祁润筷子一顿，愣了两秒，然后微微一笑：“你说的，老美的饮食不合胃口，自然而然就瘦了。”

片段一闪，纯白的房间，带着口罩的人压住他的四肢，发狂的挣扎被强硬地制止，长管探进他的喉咙，止不住的反呕，胃液逆行，嘴里都是酸涩的味道。他只能双目圆睁，流动的混合物，一点一点，顺着管道进入身体里。灌食而已。

“瘦了，不是变帅了吗？”祁润抬眼，眼尾扫过，有道红痕，有些勾人。

原本十分伤感的沈灿，立马缩回了眼泪，仔细瞅了瞅，然后还有些羞涩的回答：“是，好看了很多。”

祁润失笑，用筷子的背面点了点沈灿的额头，像小时候那样：“二十岁了，怎么还是小孩子，还哭鼻子。嗯？”

沈灿擦了擦眼睛，嘻嘻哈哈，嘟囔着：“我这不是只要想到二哥你在外吃苦受罪，我就难受！”

祁润闻言没有作声，他放下了筷子，撑起下巴，目光悠远，不知看向何方。

包厢墙壁挂着一幅星夜图，荒凉寂静又璀璨耀眼，孤单的男孩在旷野中抬头看天空，深蓝的，无际的，等待绝望里的希望。

他小声喃喃：“我过得很好，我保证。”

.

沈灿在西鱼街尾给祁润找了套房子，离市区稍远，但胜在清净，周边还有个湿地公园，号称天然氧吧，空气没话说。当然啦，重点是靠近大学城，方便他来找祁润。

西鱼大学，本地数一数二的学校，全国排名两只手也数得过来。他拍了拍沈灿的肩膀：“很厉害。”

沈灿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大哥二哥你们都是考这里的嘛...我当然...”他突然住了嘴，暗自恼恨，不该提及的。

祁润看向窗外黯然：“我算哪门子这里的学生，只念了一年而已。”

“小幺呢？”他主动岔开了话题，不想让沈灿为难尴尬。

“奥，那个丫头啊，可了不得，你没见过？哥你在国外，也难怪。她现在可是大明星呢，我找给你看看。”沈灿提起容书娅就话多，打开微博搜索起来。

祁润也有些讶异，看着图片上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孩也有些意料之中：“她以前就喜欢唱歌跳舞。”

“是啊，哈哈哈，她唱跳双绝，不过这演技啊，可就差远了，前些天上映的《总裁与我》，笑死了，你是没看到她演得灰姑娘是怎么满脸嫌弃看总裁的，微博都几趟热搜了。网友都笑，说灰姑娘掩盖不住她大佬之魂。”

祁润也跟着笑，吾家弟妹初长成，只是他混了日子。

“啊，对了，哥，我没告诉小幺你回来呢，我们兄妹该聚一聚！”沈灿顺口提议。

祁润顿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小灿，给我一些时间，我不想太多人知晓我回来了，暂且安静一阵子。小幺，时候到了，我会告诉她的。”

沈灿挠了挠头，眼睛亮晶晶的：“好的，嗯，所以，你回来，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吗？”

祁润点点头。

“啊。太好啦！”沈灿突然扑过来搂住男人。

祁润有些疑惑，看不懂年轻人的想法，只感觉这孩子比以前更粘人了，像一只缠着主人玩闹的大金毛。

沈灿晚上有课，虽然他说逃了也没事，但还是被祁润用累了这种理由赶走了，依依不舍也没用。

祁润收拾完行李后，便躺在了床上，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七年，没什么能带来，也没什么能带走。夜色沉沉，身体疲乏，却意识清醒，一如无数个相似的夜晚。

拿起床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咽下舌尖卷起的一粒药。

意识消散之前，他告诉自己。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