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我正经起来，“你说你需要一个强权的王——但如果你自己就可以成为这样的人呢？如果有机会，你会不会想去争取？”

如果他能成为韩国的新王，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

“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这个国家能变成更好的国家，一个全新、强大的国家。”

我向他伸出手：“那么，要不要试一试？”

*****

和韩非聊完的第二天，红莲公主就蹬蹬蹬地找上门了。

正在院子里喝茶喂鱼的我听谢青湫来报说找我的是红莲公主，一不小心手一抖，鱼食都落到了池子里。这个场景有点熟悉，依稀间记得这不是我第一次手抖了，莫非老子得帕金森了？

我拍了拍手上残余的鱼食，对谢青湫道：“你去找个细网兜，把鱼食捞起来，别让它们吃太多了，会撑死的。”

说罢也没再理他，径直去了前院的厅堂里。

红莲公主已经坐着等的不太耐烦了。

我从后面绕过去，向她行了一礼：“臣白楚楚，参见殿下。殿下来此，臣有失远迎……”

“好了好了。”红莲扶住了我的手，“我们都这么熟了，这套就免了吧。”

我顺着她扶我的力道直起身，道：“礼数不能少。从前我与殿下是朋友，如今我身负爵位，是君臣。”

“本公主恕你免礼，免礼！”红莲对我无可奈何，“我今天来是和你说一件事的！”

看着她急切的样子想来这件事还挺重要，于是我道：“殿下坐下说罢。”

红莲一副快哭了的模样，一把抓住我的手，力气之大差点没把我拽趴到地上，当然她这副样子我多半也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果然她带着哭腔与我道：“父王要把我嫁给姬无夜了！”

说到最后她的眼角也泛了红。

这件事早几个月前就定下来了，还是在我去安城打仗之前了——为此韩非还损失了弄玉，姬无夜也折损了左膀右臂。

红莲这会儿来和我提这件事，对半是以为我还不知道。

于是我道：“这件事我听说了的。”

韩王其实是个傀儡，姬无夜在朝中独揽大权，韩非的势力是后起之秀，没有庞大的根基，难以与之匹敌。韩宇也是如此，他虽有支持者，但苦于手中没有兵权，空有太子头衔，却时时还要受姬无夜擎制。

红莲偷偷跑出宫来找我，想来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但是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殿下。”

我也才刚刚继任了血衣侯的爵位，还没在朝中立稳，这个时候我不可能去和韩王叫板，我也没有这个立场——而暂时我还没有必要为了红莲和姬无夜把脸撕破，虽然她对我来说是重要的朋友，是让我觉得唯一还与过去有联系的人。

姬无夜这个人，现在是韩宇的眼中钉，我没必要强出头，反正韩宇最后也会把他弄死——只是时间早晚。

虽然这对红莲来说很不公平，但我也不是两年前初到新郑还受白亦非庇护的小孩子了。

两年的时间发生了不多不少的事情，每一件都使所有人都在无形中做出了一些改变，而这些改变最终汇聚成大海，这片大海就被称为命运。

我没有能力撼动命运，所有人——都没有能力。

就像死神来了里面的主角们一样，就算有幸从一场大灾难中逃出来，也没有办法避免死亡。

红莲的手突然间松了。

“原来……你也帮不了我。”

我很少看到她这样消沉，记忆中的她总是一副明媚的样子——也正是因为如此，韩非、紫女，乃至卫庄，才会心甘情愿为她付出。

“对不起。”

红莲抹了抹眼角的泪，与我道：“楚楚，你变了很多——你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你。”

听到这句话我居然没有一点点的难过或是意外，虽然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变了什么——其实我和从前一样不喜欢和命运对抗，既然我知道自己处在剧情中，而且是个npc，就没有必要做多余的事情，只需要顺其自然把剧情走完，我自然会迎来自己的结局。

“不过没关系。”红莲站了起来，很明显还是在努力忍着眼泪，“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总还是我的朋友。”

我微微一愣。

那一天的红莲公主，如同往常一样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站在午后的阳光里，影子斜斜落在身后。逆光中我依然能看清她脸上坚定而又温柔的神色——很多年之后想起来，我还是会被那一刻的她打动。

而很多年后我也在想，如果时光回溯到那一天，我会不会改主意，会不会至少去替她争取一下，改变一点点的命运。

而我如果那么做了，是不是后来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其实不会，就像至尊宝用月光宝盒一次次穿越回从前，也没有救下白晶晶。

当然最后他成功了，可他毕竟是主角。

“对不起。”

【第三卷·风尘三尺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