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地二(1/2)

两个人默契地抓起陆梦麟腾空而起,留下黄婆大叫:“明儿,别忘了你说的给孟姑娘的寿礼。”

看到他们想跑,玉熙吹了一声口哨,几十条蛇也腾空而起,扑向他们。陆重明抽出弟弟腰间的佩剑,猛地一挥,十来只蛇头被斩了下来。陆梦麟吓得哇哇直叫,卜享豁抖开了身上的上吊绳,捆住了爬在陆梦麟身上的几条黑蛇,热情地说道:“小祭祀大人别怕,你千万记得我是青冥山青冥洞青冥鬼王卜享豁,苟富贵,勿相忘啊。”

陆梦麟牙齿打颤地说道:“卜享豁,你要是杀了这些黑蛇,我就认你当我的小弟。”

陆重明白了他一眼:“人家比你大几百岁呢?你真有脸。”

陈家兴这个时候终于从对蛇的恐惧中缓解了出来,抽出了斩鬼剑,陆重明拉着李涤镜,陆梦麟躲避不及,肩膀上被砍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这把宝剑是斩魂器中仅此于四大神器之一辟邪刀的斩鬼剑,陆重明脸色一变,只见陈家兴又猛地挥剑,却停滞在了半空中,像是有人捏住了他的剑刃。

但除了陆重明和李涤镜(他们分别有着阴阳眼与天眼,所以看得到隐形的人与物)没有人看到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原来是大哥。

陆梦龙抽身后退,抓住陆重明的衣领,一眨眼,他们四个人像是挤进了一个似乎可以把人压扁,呼不出气的管道里,再次呼出气之后已是在李涤镜的家中。

陆梦龙显现了身形,陆梦麟还惊魂未定地喘着气,他从自己的裤腿上拽下一个蛇头,抛掷到远处:“陈家怎么养出来的这小妖女。”

大哥叹了一口气,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各自回房间休息。

李涤镜跟着陆重明回了他的房间。泥犁的生活过于恶劣,所以他积年成疾,加之丧父,回来之后休养了几天才稍微好转,走路还是头重脚轻的。

回到床上的陆重明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不爱在人前哭,但对于李涤镜,他很少隐蔽自己,所以李涤镜总觉得他这个人至情至性。

曾经的他虽算不得志得意满,拥有的人生烦恼不过是父母对于他学业的监督,玩闹在脸上留下的疤痕,五年前那个夜晚却全都改变了。

他曾经是白鹭最出色的引魂师,无数怨灵被年少的他引渡,如今却再不能够了。他甚至恐惧起了漫长的黑夜,一合上眼帘,那对凄厉的双眼便浮现在他的眼前——

“为什么上天会做出如此的安排?我一生未做坏事,为何落得如此下场?”善渊问他。

苦涩的泪水滴答滴答地滑落,沉默地回答着无解的问题,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悲痛,猩红的血液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飞扬起来像是鲜明的旗帜。

等他清醒过来,大哥告诉他,因为他的失手,善渊屠戮了清水城。从起以后,他便失去了引魂的能力,成为了众人口中的罪人与废物,父亲说他活一日他便不得回到白鹭来。他被关进了泥犁四年,曾经神采奕奕的少年如今烧得只剩下了一把皮包骨头。

突然,一阵钻心剜骨的疼痛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浑身抽搐起来,整个人被迷失在善渊营造的诡谲的幻境里,涤镜的尸体横躺在他的面前,他以头抢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拿着一面菱花镜,呓语般呢喃着你想知道这背后是什么吗?涤镜说有一天你终究会知道的,他青白的容长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涤镜,涤镜,涤镜,他终于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双目对了焦,李涤镜又出现在了眼前:“你的心刑又发作了。”

他低着头,并不言语,为自己感到羞耻。他握住他的手:“这没什么好羞耻的。多少人是熬不过的。”

大哥也出现了,他眼睛里浮现了一丝复杂的眼神:“你躺下罢,今晚我们会陪你。”

“大哥,你觉得我是不是罪人?”

大哥的眼睛垂了下来:“不,我才是罪人。”

清晨,李涤镜正认真仔细地擦拭着日月镜,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顶重要的事情。他先对日月镜深鞠一躬,就拿起备好的纱布仔仔细细地擦拭起来。

小的时候,他的老师大祭司陆友仁就教导他一定要每天清洗神镜。年幼的他对师傅的命令十分困扰,陆友仁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却也只是斜倚在窗前,紧闭着双目吞云吐雾。

陆友仁是白鹭有过的最放浪形骸的大祭司。如果让李涤镜回忆有关于老师的画面,无不是双目紧闭,烟雾缭绕。但整个白鹭却无人敢质疑大祭司的权威。因为大祭司对人世间的预言都在漫长的岁月里一一应验了。

陆友仁偶尔睁开眼睛的眼神给年少的李涤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一双微微下垂的眼睛里充满着阴郁的色彩,甚至在看到日月神镜时,又有着无限的伤感,倒像是老师在镜子中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一只懒洋洋的橘猫爬上了放置神镜的架子,惬意地伸了伸懒腰,险些碰掉了神镜。

涤镜用责怪地眼神看了他一眼,橘猫眨了眨眼睛:“上千年了,这面镜子还只是面破镜子,也就只有你这么恭敬。”

涤镜道:“松叔,古书里面说神镜是四大神器之首。”

陶松平时是一个矮小肥胖的老头,由于为人怠惰,又有着千金散去还复来的潇洒劲,所以日子总是捉襟见肘的。于是就时不时就变幻成猫儿的模样出来打秋风。秋风打多了,恒川的爱猫人士也就看穿了陶松饕餮的本质,避而远之。只有涤镜是心肠极好的,乐得照顾这位挑剔毒舌到该下拔舌地狱的大爷。

橘猫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连珠炮似的说道:“都说了不要叫我松叔,我活了至少上千岁了,你应该叫我祖宗。真希望杨四达在这里,那么他就一定会告诉你子曰尽信书不如无书,你这个浸泡在故纸堆里只知道拾人牙慧的书呆子。”

松叔抖了抖身上的肥膘,用眼睛目测着自己是否能跳上更高的八仙桌上。他知道周到的李涤镜向来都会在肉眼可及的地方备上他爱吃的点心。他猛地一跃最终失败了,一头撞到了桌腿上,引得李涤镜噗嗤一笑。

陶松意识到自己最近确实过于贪吃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败,他故作手脚麻利地走向了堂前:“他们说一个月后要在神庙重新举行祭祀大典。”

“还不是因为祭祀大典上,烧出来的龟壳上出现了三个名字。”

李涤镜听出是老友陆重明的声音,抖了抖衣衫,缓步走到了大殿内,发现一个极为瘦高的少年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背光而立,身后就是如血的残阳。

远处的朱墙下一株梅花也在昔日的台风中凋零了,只留下了枯朽的树干,他暗想这些琉璃砖瓦不知见证过多少次兴衰轮回,人生的无常又是谁人可以左右的。

在这幅颓败的画面里,少年脸上的青春气息分外扎眼,但眼睛却是暗沉的,像是有着说不出的心事。

陆重明长着一个极为和气的鹅蛋脸,秀气的鼻梁,这样一张脸是平和到极致的脸,像是要抹去所有被人看穿的可能性的脸,让他联想到了艺伎白刷刷的假面。唯有眼睛却是阴郁的,眉头处聚满了乌云,隐匿着来自心底的戾气。这股戾气是他与小时候最大的不同。

与好朋友不同,李涤镜这些年来都没什么大的变化,他瘦长的脸上,目若朗星,威严的鼻子十分巍峨。

陆重明心思一动,想要从那张有些熟悉的脸上辨认出了他师姐济文的痕迹。这一对姐弟向来以美貌著称,济文已经美得耀眼生辉,李涤镜更添了一种和善的气息,倒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李涤镜拉着陆重明坐到了厅上:“听说你也要去参加祭祀大典?”

陆重明点了点头:“大典将决定谁是下一任大祭司。以往来看,百事龟每到这个时候便会退下一个龟壳,而这个龟壳在真火里烧上三天三夜,自然便会现出一个名字来。但奇怪的是这次烧出的龟壳上却又三个名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笔下文学 . www.vbixia.com
本站所有的文章、图片、评论等,均由网友发表或上传并维护或收集自网络,属个人行为,与笔下文学立场无关。
如果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在24小时之内进行处理。任何非本站因素导致的法律后果,本站均不负任何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