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州前脚刚走,后脚领沈悦灵过来的宫女就出现了, 手里端着个托盘, 托盘上放着一套做工精致的宫装。
“郡主, 请随奴婢过去更衣。”
沈悦灵一双眼睛直直看向她,也不说话,直看得那宫女差点儿将头埋进了托盘里,她才收回视线, 装作不经意地掸了掸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 “不必了,本郡主觉得身体有些不适……”
话音刚落, 原本还站得笔直的人身子就毫无预兆地晃了晃,被快步走回的茱萸扶了个正着。
沈悦灵就着茱萸搀扶的手“虚弱”地看着面前的宫女, 柔柔地扬起右掌置于额前抬头眯着眼看了看正中的太阳:“也不知是不是在这儿站了许久, 本郡主这头啊, 被晒得昏昏沉沉的。”
“还请姑娘告知贵妃娘娘,未免扰了娘娘的雅兴,敏安今日就先行离开了。”
说完, 也不等那宫女有什么反应,搀着茱萸便走。
-
“郡主,”茱萸一路上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您那样做……真的真的没事吗?”
居然……居然揍了当朝皇帝?!!!
这有十个脑袋……不不不!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
想到这里, 她上下牙又开始打起了架。
沈悦灵闭目坐在马车上, 闻言也没睁开眼睛, 只淡淡应了一句:“嗯。”
茱萸见她不欲多说, 虽心下担心得不得了,但也乖乖闭上了嘴巴。
沈悦灵此刻却心思百转。
她出手之前,当然想过后果。
但李承州既然敢在皇宫见她,虽说是他的地盘,但为保险起见,肯定是屏退了所有人的。
既然四下无人,那她就算是打了人,又有谁能去他面前说是她出手的?
还有,回宴席之后去找周贵妃?
怪不得初初见到周贵妃就觉得有些怪异,再兼之她后来莫名其妙给自己递茶,又“不小心”将茶水撒在了自己的宫装上……
至于李承州说的“她会替你做安排”,安排什么?无非就是找个借口下次进宫,他好随时问他虎符的进展而已。
可惜,她并不想要这个“安排”。
-
李槿骑着高头大马回到摄政王府时,刘管家倒腾着老胳膊老腿出门迎了上去,等到将人迎进了府里,跟在他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槿余光瞥见,也不开口。
直到坐了下来,端起下人上的茶喝了一口,这才淡淡扫了一眼刘管家:“何事?”
刘管家面上表情复杂,嘴唇嗫嚅了好几下才开口:“郡主……”
两字刚一出口,李槿捏着杯盏的手忽地捏紧,眸光“咻”地射了过来:“如何?”
刘管家见此,忙神色一凛,快速而又小声开口:“郡主进宫惹了大|麻烦……”
李槿险些将手里端着的东西给捏碎。
“不过人没事儿!”
李槿轻轻放下茶盏,目光幽幽看向刘管家。
刘管家会意,连忙开口:“今日郡主进宫参加周贵妃的宴会,听说刚去就被茶水弄湿了衣服,宫女领着人去更衣……”
说到这,他面色古怪:“后来,我们的人远远瞧见郡主要去更衣的地方,皇上也屏退所有人跟了过去……皇上出来的时候,除去走路姿势有些虚浮,脸上也……”
红肿不堪!
李槿听罢,眼底深处有一抹笑意一闪而过,待再抬头看向刘管家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知道了。”
刘管家:知……知道了?!
我的王爷诶!
这可是大事啊喂!
搞不好郡主要人头不保株连九族的!
李槿似是能猜到他心中所想一般:“株连九族吗?”
他轻哼一声,一撩衣摆站起身走到了窗边:“沈氏一族,除了她,那人还能株连谁?本王吗?!”
再者,李承州当时没有处置她,想必她定是说了些什么。
就算是他事后想要算账,难道他摄政王府还护不住一门忠烈的唯一后代吗?
刘管家见自家主子发怒,便也噤了声。
不过片刻,他又想起什么,换上了一张严肃的脸:“先前郑大人说的事……”
李槿瞬间明了:“不必管他,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两人刚说完,就听前头传来些许动静。
沈悦灵提着裙摆刚想沿着小路回褚玉阁,却冷不丁感觉一道视线朝她这边射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