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景皱起眉, 思考了一会儿才道:“如果说是懂邪修的路数, 又财力雄厚、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大把雾里看花的话……那我首先能想到的只有空谷楼。”
余闲眉尾微微一挑——这名字他听说过。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这个“空谷楼”与昆仑、华山、龙门三大仙门统称为“三仙一邪”,是当今最大的一个“邪派”。
空谷楼之所以叫空谷楼, 绝不是出自什么“空谷幽兰”, 而是他们的驻地就在一座山谷里。这山谷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只在深处立着一座九层高的机关楼,时常能看到那些邪派人士在楼里聚集, 吃吃喝喝、载歌载舞, 可就是没人能拿他们怎么样。
这座山谷的玄妙之处就在于你可以随便进,但如果没人带领, 你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无数进入空谷的正派人士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也不见尸。
而即便你能一路过关斩将杀进那座机关楼, 往往也爬不上超过三层。
相传两百多年以前, 昆仑派有位仙长不信这个邪,亲自入谷登楼——还别说, 他真的杀上了九层。
然后他就成了空谷楼的新掌门。
这内中有什么隐情不得而知,只在三个月后, 这位仙长给昆仑派传信, 说“我在这里待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也不要再派人来攻打了,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于是这位仙长就被昆仑派打成了“镇派之耻”。
空谷楼也靠这一座空谷、一座楼闻名遐迩。
总之,玄得很。
余闲知道的信息差不多就这些,毕竟空谷楼所在的位置对他来说太远了,他一条懒鱼实在没兴趣去一探究竟。
他挠了挠下巴:“空谷楼跟你们有什么恩怨?”
“怪就怪在这里,”玄景说,“他们只跟昆仑派有仇,我们跟他们是真正的井水不犯河水,数百年都没有过交集,要说雾里看花是他们投的……实在缺少一点动机。”
“嘿嘿……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大师兄。”玄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空谷楼做事可从来不需要理由,所有的动机一言蔽之,那就是‘我乐意’。”
玄景回过身,瞄一眼他的胳膊:“你伤处理好了?”
“说了不碍事。”玄缺抬起头,“毕竟我离开空谷楼的时候,他们曾问我为什么要走,我只回了一句‘我乐意’,他们也没阻拦我。”
“咦?”余闲略显惊讶,“你以前真是空谷楼的人?”
“我在机关楼第六层,”玄缺说,“楼层越高,地位就越高,可惜我还没上过第九层,看看他们的掌门人究竟长什么样,就被师父挖墙脚挖走了。”
余闲好奇地问:“既然这空谷楼都能让昆仑派仙长为之折腰,一定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你又为什么会被一挖就挖走呢?”
“哦,主要是因为我那时候运气太差,”玄缺说,“跟我同期的几个师兄弟都去了第七层,只有我还在第六层待着,我觉得不是我能力有问题,是我运气不好。”
“所以当时崇真师父跟我说‘入派能转运’,我就信了。”
余闲:“……”
玄景:“……”
这跟骗玄衍进来时的说法不是一样一样的吗?
崇真就是靠这么个“入派能转运”骗了一票徒弟?
余闲干笑道:“那你入派以后……转运了吗?”
玄缺一点头:“并没有。”
余闲:“……”
玄缺:“不过我发现这里比我倒霉的还大有人在,于是我就平
衡了。”
二人:“……”
可不是吗,能信“入派转运”这种鬼话的,通通都是倒霉蛋。
只有更倒霉,没有最倒霉。
这似乎也不失为一种留住人的方法呢。
余闲无力一抹额头,忽然觉得这个崇真确实是个鬼才。
气氛一时间因为这个尴尬的问题僵住了,半晌之后玄景才咳嗽一声:“所以你认为这事很有可能是空谷楼做的?”
“我只说‘有可能’,没有加‘很’,”玄缺道,“空谷楼可不是遮遮掩掩的门派,敢做就敢当,还要大肆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们做的。而这次雷符失窃的事,还有雾里看花的事,不管罪魁祸首是不是同一人,他们至今都没有露出行迹来。”
“这不太符合空谷楼的作风,除非他们又换了新掌门。”
说的也是。
但如果不是空谷楼干的,他们又要去哪里调查?
总感觉他们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出现意外,抓不到人,再出现意外,再抓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