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闲听到这话的时候, 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可闪得太快, 他没能抓得住。
等再回想时,已经不记得刚刚究竟想到了什么。
他努力了一番无果, 只得放弃, 又问玄缺:“有消息证明他现在在锦州吗?”
“这我不知道,”玄缺说, “我离开空谷楼那么多年了,早跟他们断了来往, 他们去哪里自然也不会告诉我——不过,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你们可得小心了。”
余闲不解:“为什么?”
“小孩子嘛, 可是最难以提防的角色,”玄缺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谁能想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上一秒还要跟你玩躲猫猫, 要你亲亲抱抱举高高, 下一秒就要朝你亮刀子,一言不合抹了你的脖子……难道不可怕吗?”
余闲本来没觉得多可怕, 可让他这阴森森的语气一加工,莫名开始脊背发凉。
他忙咳嗽一声:“我去告诉大师兄。”
玄景可算是从师弟们手里脱了身, 还没来得及缓口气, 就被余闲一把拉走,听他说完“千面童子”的事,不由面色一沉:“先回观。”
试炼大会已经结束, 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也没太大意义。二人合计了一下,召集所有弟子收拾好行装,辞别了荣微他们,返回跃锦观。
一路上玄景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余闲离他最近,自然感觉得最明显,不由问:“怎么了?”
“我有点担心,”玄景说,“虽然没证据证明确实是千面童子,可不知怎么就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次参加试炼大会的弟子中没有年纪小于十五岁的,但……”
余闲听完立刻明白过来他在想谁:“你担心玄阳?”
玄景点点头:“那孩子一向傻,没什么心机,一坑一个准。但愿老四猜得不对,否则的话……”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余闲便也没问,而是伸出手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
来的时候余闲没能得偿所愿,走的时候软磨硬泡,终于成功说动大师兄,跟他同乘一把剑。
这个距离似乎有些过分近了,他靠上去的时候,胸口就抵着对方的背,只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让人很难不多想。
玄景脊背条件反射地一收,眉心也跟着耸起:“别闹。”
余闲却不听他话,又把胳膊收紧一些,下巴抵在他肩头:“空谷楼要是真敢来,我第一个不答应。”
玄景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恩怨,便顺着问:“为什么?”
“这是我的地盘,”余闲说,“他们敢往锦江里投毒,还好没毒死我的小伙伴,否则的话,他们一个楼都不够陪葬的。”
玄景:“……”
余闲:“再说了,敢让大师兄提心吊胆,是不是该罚?”
玄景:“……”
他就知道这鱼不出三句话,绝对要拐到不正经的地方去。
玄景在心里默默叹气,加快了御剑速度,径直朝跃锦观飞去。
风声贴着耳廓擦过,脚下的锦州城貌似平静如常。从试炼地点到跃锦观之间其实并没有多远,御剑不过聊几句闲天的功夫,一行人已抵达观门。
刚一落地,就受到了观内“留守”弟子的热情欢迎——“关门弟子”沈修云率师兄弟在大门口迎接他们,扯着嗓子大喊:“恭迎大师兄回观!”
也不知道是哪个弟子迫不及待地把他们获胜的消息传回了跃锦观,这才半个时辰,沈修云居然已经张罗着备好酒菜,要给他们接风洗尘。
玄景最不擅长拒绝别人的热情
,被簇拥进观,正式宣告了试炼胜利的消息,才消停没多久的弟子们又开始欢呼雀跃,一兴奋就停不下来。
玄景赶紧找了个借口跑路,眼尖地从人群中逮出玄阳,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你没事?”
玄阳正要去给其他师兄送茶,还端着托盘,被他一拽,茶盏里的茶差点洒出来。他莫名其妙地抬起头,一脸茫然道:“什么事?”
玄景又往四下张望一番,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便让对方先把东西放下,又拉他去了没人的角落:“这两天观里没人来上香?”
“大师兄你怎么了?”玄阳挠挠头,“不是你说让我们闭门修整吗?修云师兄都闲了好几天了……怎么可能有人来上香?”
“那有没有别的什么人进来?”玄景又问,“比如……小孩?”
“啊?”玄阳更是一头雾水,“大师兄,我们跃锦观都好久没有公开招收新弟子了,怎么可能有小孩子呢?”
玄景沉默下来,见从他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只好拍拍他肩膀:“没什么,没人来就好——你去转告修云师弟,我们继续闭门,一直到祈雨仪式结束。”
玄阳懵懵懂懂,还是点点头,领命去了。
余闲趁两人说话的功夫从旁边顺了一把果干,捧着吃得正欢,边嚼边含混不清地说:“你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玄缺也只是猜测,我们根本没办法证明那确实是千面童子啊。”
“现在时候特殊,自然小心为上,”玄景喝了口茶润嗓子,“什么都没发生最好——你少吃这些零嘴,一会儿不吃饭了?”
余闲一愣,没料到话题怎么突然蹦到了自己身上,手里的动作不由停了。他眨眨眼:“吃什么饭?”
“洗尘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