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景听了这话, 眼皮都不可抑制地跳起来, 碍于有这么多人在场, 他才没有给这条鱼一点“深刻的纪念”,只板着脸道:“谢谢, 不需要。”
余闲:“……”
太伤心了。
玄景把视线从对方脸上收回, 见那边登记得差不多了,便高声道一句“开宴”, 就近落座。
余闲其实也不意外他会拒绝,摸着下巴想了想, 心道:当年崇真找他去求雨, 是拿什么东西交换来着?
时间太久,竟记不大清楚了。
不过肯定不是钱, 作为一条“家财万贯”的鱼,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断不会让人拿钱来供奉。
那……其他重要的东西?名声?气运?还是……
反正肯定不是徒弟, 那个年代玄景还没出生呢。
余闲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到底是什么, 只好暂时放弃,挨着玄景落座。
玄衍坐在玄景另一边, 非常殷勤地给大师兄斟上酒,玄景瞄他一眼, 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有话就说, 少来无事献殷勤。”
玄衍:“……”
有小道童不断往宴席上送添酒送菜,刚端上来一盘炖肉,玄衍闻着肉香已经垂涎三尺, 也不管“请大师兄先动”了,伸出筷子就去夹。
余闲在一边瞧着,心说跃锦观的规矩还真的是少,不禁酒也不禁肉……不过玄景平常倒是吃素比较多,豆腐白菜什么的,省钱。
偶尔吃肉也是白肉,鸡、鱼、虾……
玄衍尝了一块肉,忽然招招手叫住那上菜的小道童:“哎你等等,你这是什么肉啊?”
小道童正准备去给其他桌添酒,闻言停住脚步,疑惑地往盘子里看了看:“猪肉吧?怎么了玄衍师兄?”
玄衍:“呃……没啥,就觉得味道有点奇怪,不过还挺好吃的,挺嫩。”
“好像是……为了今天宴席特意宰的小乳猪?”小道童说,“玄衍师兄要是觉得味道不对,那我去给你们换一盘。”
“嗨,不用不用,没事。”玄衍忙道,“你去吧,这里不用你帮忙了。”
小道童点点头:“那师兄慢用,需要添酒的话随时叫我。”
等他走了,玄景抿一口酒,可能发现不是烧刀子,立马放下不喝了。他随口问玄衍说:“肉怎么了?”
“没怎么,要不大师兄你尝尝,”玄衍说着就要给他夹,“估计是今天做饭的换人了,味道跟以前不太一样。”
玄景拨开他的手,没接那块肉:“你自己吃吧。对了,你刚才跟我说有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呃……这个……”玄衍也不知怎么,竟有些难为情地挠挠鬓角,随即朝他搓搓手指,“大师兄,这手头有点紧张……能不能赏点零花钱啊?”
玄景:“……”
这就是“重要的事”?
玄景皱起眉毛,撂下筷子:“你没搞错吧?上次余闲给你的金鲤鱼呢?这才几天你就花完了?”
“全……拿去还欠的酒钱了啊,”玄衍小声嘟囔,“本来还剩下不少的,可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小乞丐,也就几岁一个小女孩,搀着一个瞎子娘在路边乞讨,我看他们太可怜,手一贱就……把剩下那条金鲤鱼给她们了。”
玄景:“……”
这无处安放的善心?
给乞丐施舍金子,这还真是大手笔啊。
玄景无话可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不好意思,我也没钱,没钱挺好的,省得你到处乱找人拼酒——酒喝太多伤身,欠人酒钱,还伤感情。”
玄衍哀嚎一声:“别啊!!”
玄景丝毫不为所动,拍拍他的手腕,示意他吃饭吧。
而余闲则在旁边瞧他,心说:我上回不是给了你一袋银子吗?
大师兄撒起谎来也是一点都不脸红呢。
试炼大会彻底落下帷幕,玄景一边派人继续调查雷符失窃以及千面童子的事,一边准备着祈雨仪式。
这些天行程安排得非常紧,弟子们都没来得及好好休息,玄景怕他们精力不足影响到阵法,遂将仪式推后了几天,让他们先养精蓄锐再说。
这期间,余闲又是无所事事的咸鱼一条,整天霸占大师兄的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醒来以后第一句话就是:“我真的可以帮你们降雨哦。”
由于太作,余闲在连续第三天说出同样的话以后,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大师兄逐出了房间。
自己种下的果,苦的还是酸的都是自己咽,他又软磨硬泡了半天,甚至变鱼卖萌,这才重新让玄景把他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