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金光闪闪的鲤鱼。
得,还真是那两个被玄衍施舍过的乞丐。
余闲又瞧一眼那小姑娘,觉得她发出的声音非常怪异——莫不是个哑巴?
这一个瞎子,一个哑巴,倒也真是……
玄景看到那条金鲤鱼,沉思了一下,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先随我进观吧。”
同时低声对沈修云道:“去把你玄衍师兄叫出来。”
乞丐母女随他们一道进了观,玄景本来想邀请她们进屋坐坐,可二人许是觉得自己太脏,怎么也不肯进去。
于是几人只好在莲花池旁边站定,余闲又坐到池边消食去了。
这时候那个始终不曾说话的瞎子妇人终于怯怯地开了口:“道长,我们是来……寻人的,请问……这里有一位玄衍道长吗?”
“有,”玄景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找他什么事?”
妇人:“是……是这样的,一个多月前有位道长施舍了我们,我眼睛看不见,不知他施舍的是什么,后来团团才告诉我那是金子。”
“团团”应该指的是她女儿。
妇人好像不太擅长交流,说话有点颠三倒四,没说几句就紧张得手心冒汗:“我……我要是早知道,肯定不能收的,这太贵重了!后来我们一直在打听,终于打听到那是跃锦观的玄衍道长,所以找过来,想把这金子……还给他。”
玄景早猜到是这么回事,不然她们早把金子花了,也不至于继续乞讨。
“这我做不了主,”他思考了一下说,“我把玄衍叫出来,你们自己跟他说吧。”
正说话间,沈修云已经把玄衍叫了出来——后者被顾怀清拾掇了一阵子,刚变利索没多久,这顾怀清一走,他又有重新邋遢回去的趋势。
玄衍,非得把我叫出来……呃?”
他看到那对乞丐母女,不禁愣了一下:“怎么是你们?”
妇人听见他的声音,忙问:“是玄衍道长吗?”
玄衍道了句“是”,半开玩笑地说:“你们这是乞讨乞到观里来了,还是……来上香?祈愿?”
妇人从女儿手里拿过那条金鲤鱼,冲着他所在的方向递来:“这金子……还是请玄衍道长收回去吧,太贵重了,我们母女不敢要,更不敢花。”
“这有什么不敢花的,”玄衍莫名其妙,“给都给了,哪有再拿回来的道理?要不……我跟你们兑成银子
?”
妇人用力摇头:“请道长务必收回去,这我们真的不能要。”
玄衍顿时有些为难,心说我施舍你也算一桩功德,你现在把金子给我退回来,那这桩功德起不等于白办了?
他正思考怎么办才好,玄景忽然凑过来,低声道:“退回来你就收了,我早就想说你,哪有施舍给这么多金子的?就算你办功德,也有个范围,在这个范围之外,不管多了还是少了,都有可能失败的。”
玄衍惊讶道:“还有这种说法?”
“师父没教过你?你又没认真听吧?”玄景略显责备地看他一眼,“这就好比给花草浇水一样,浇少了会渴死,浇多了会淹死——要适度的。”
玄衍只好妥协,拿回那条金鲤鱼,又在身上翻了翻,翻出一点碎银来:“那这个你们总得收下,给我点面子吧。”
这回妇人没再拒绝,她连说了几声“谢谢”,收起碎银,又低下头。
玄衍见她欲言又止,便主动询问:“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有困难尽可以跟我们说,我们这虽然不是什么专门济世救人的地方,但尽我们所能给予一些帮助,还是办得到的。”
妇人咬了咬嘴唇,好像下定决心:“想冒昧地问一句玄衍道长,这制成鲤鱼形状的金子,是道长从哪里得来的呢?”
“……哈?”
玄衍愣了,心说:这乞丐怎么知道金鲤鱼不是他的?
妇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长!妾身不是怀疑……只是这金鲤鱼于我而言太过重要,所以……不论如何一定要打听清楚。”
这这话把在场的人都说蒙了,玄衍完全没听懂,倒也不嫌她身上脏,先伸手把她扶了起来:“你别急,你有什么话慢慢说——这金鲤鱼确实是我机缘巧合得来的,只是……你为什么知道?”
“因为……”妇人犹豫再三,还是吐露实情,“因为这已经不是妾身第一次看到金鲤鱼了,不瞒道长,妾身家里还有一条金鲤鱼,是从我母亲那里传下来的。”
玄景把视线投向余闲,用眼神向他表达“你怎么到处送金子,还让人当成了传家宝”。
余闲比他还蒙,只好一耸肩,表示“我也不知道啊”。
他送出去的金鲤鱼多了去了,但凡需要花钱的地方他都用金鲤鱼,谁知道这女乞丐家里的是哪一条。
妇人又道:“母亲跟我说,那金鲤鱼是一位恩人给她的,如果没有那位恩人,她早就没命在了,更不会有我出世。她还叮嘱我,叫我一定要找到那位恩人,当面跟他说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