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空谷楼”三个字, 余闲终于抬起眼：“消息可靠？”

玄缺一点头：“不太可靠。”

余闲：“？”

不可靠你说个鱼？

玄缺见他眼神变了, 忙咳嗽一声：“因为时间仓促, 他们没来得及调查那么多，只打听到庄家曾跟空谷楼接触过, 但是不是真的有勾结, 还有待进一步确定。”

“唔，”余闲磕开瓜子, 舌尖灵巧地勾出瓜子仁，“还有什么信息？”

“还有, 可以确定的是, 二十年前对江家下手的就是庄氏家族，我们按照江知州信里的人名一个个查过去, 发现有一大半已经不在人世了，剩下的那些或多或少都跟那件事有关系。他们以非人手段将江知州虐待致死，又软禁他妻子……”

“行了, ”余闲一摆手, 示意他别说了，瞄一眼玄景, 却发现他没什么反应，“已知的就不用重复了, 说我们不知道的。”

“目前, 这个庄同寿还没死。”玄缺道，“是不是很有意思？那份名单上大部分人都比他年轻，他们死了大半, 唯独庄同寿还活着。”

余闲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不禁一皱眉：“不是说是修仙世家吗，寿命怎么也得二三百岁起步吧，这才二十年，怎么快死绝了？”

“嘿，”玄缺忽然咧嘴笑了，“据说是家族共同修炼邪功，可惜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导致全家暴毙。”

余闲挑眉：“可信？”

“不太可信，去调查的师弟们猜的。”

余闲：“……”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派了沈修云。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玄缺好像故意吊人胃口，非得要大喘气，“据说二十年前他们抢夺莲花失败，整个家族都因此消沉了好久，有一些之前投奔庄家的外姓人员想要离开庄家，庄同寿表面看上去对他们客客气气，还设宴践行，实际却是鸿门宴——宴席上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醒来后才发现那些外姓人离奇地消失了。”

余闲：“这又是哪里来的消息？”

“民间传的，”玄缺道，“因为涉及的人员众多，最后闹得沸沸扬扬，人们都说是庄同寿用什么邪术杀了那些人，还把他们当‘人丹’炼了。庄家因此威望大损，从受人敬仰的神坛上跌下来，不断被人质疑唾弃，时至今日已经没什么名望可言了。”

余闲指尖金光一闪，把一小把瓜子直接变成瓜子仁，自己却没吃，而是放到玄景手里。

玄缺看着他俩的小动作，装作没看见，继续平铺直叙：“还有传言，说庄同寿修炼了一种极为邪门的功法，用尚是处子的少女血做引，每活祭一个少女，寿命就能增加一年。”

不等余闲问，他又主动交代：“当然，也没有证据，但是有不少人看到经常有少女被带进庄府，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余闲再次皱眉。

“现在这种现象还在持续吗？”许久没开口的玄景忽然道，“这种……经常有少女被送进去的现象？”

玄缺点头：“一直在持续，而且这么多年过去非但没有缓和，反而变本加厉了。”

玄景好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正准备开口，却突然被敲门声打断。

于是他只好先止住话题，冲门口道：“进。”

玄满推门而入，看到他们几个都在，不由一愣：“你们在干什么？观里出什么事了？”

“没有，”玄景冲她招招手，“进来说。”

“不进了，我就是来通知你们，团团有话想跟你们说。”

屋子里的四人互相

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决定结束庄家的话题，接连起身出了屋。

团团还在他们安排的客房里住着，小姑娘不会说话，也不闹，她不出来的时候，甚至想不起观里有这么个人。

跃锦观每天负责做饭的弟子都会轮换，经常有人忘记给团团准备一份，她没饭吃也不知道说，要不是有关廷和玄满照顾留意着她，估计早就要饥一顿饱一顿，重新回到以前的乞丐生活了。

在玄满宣布“谁再忘记给团团准备饭，以后就不给谁治伤”之后，终于没人再忘记了。

这会儿几人鱼贯进了客房，余闲手里还拿着一把瓜子。他率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同时问玄满：“她想说什么？”

“她不肯告诉我，说一定要你们到齐才行。”玄满轻轻摸了摸团团的头，对她柔声道，“我把他们都叫来了，你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团团怯怯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一咬嘴唇，开始朝他们比划。

可惜几个人都看不懂她想表达什么，余闲一脸茫然，深刻感觉到了“语言不通”的困扰：“等等，那什么……你会写字吗？”

团团一愣，随即摇头。

余闲有点头痛地捂住额头，心说，他居然妄想一个六岁的乞丐小姑娘会写字……

“那你继续。”

团团又把比划过的又比划了一遍，旁边几人只能连蒙带猜，玄景道：“你是想说……你看到白瑕跟别人接触过？”

团团点头。

玄景：“具体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次好像把团团问住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比划，看了对方半晌，才怯生生地伸手指了指他。

玄景指向自己：“我？”

余闲皱眉：“你说话要负责任的，你说她接触过大师兄？开什么玩笑。”

团团被他一吓，顿时一个哆嗦，拼命摇头。

玄景赶紧拍拍余闲的胳膊示意他别吓唬孩子，又放轻声音问团团：“你是不是想说，是像我这样的人？”

团团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