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风波再起
门打开时,章瑜和门外的罗浮图打了个照面。她讷讷地打了个招呼,一尾鱼一样溜了出去。罗浮图在走廊里面叫了两声,她也没有停下脚步。
害怕老师的学生并不少见,但看乔峤故作坦然的样子,罗浮图心里反倒明白过来。她把手里热乎乎的饭盒和书本放到乔峤的床头柜上。
“先吃饭。”
乔峤做贼心虚,此时默默地把饭盒拿了起来,里面饭菜香味扑鼻,她执着筷子,支了一会儿,见罗老师背对着她,把外套换下来,并不准备与她多说,反而自己心里先慌了。
“罗老师……”
罗浮图转回身,看着她,仍然不说话。
“罗老师,”乔峤索性把饭盒放到一边,“刚刚那个女生,其实是我的同学。”
她说到这儿,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假如要解释章瑜的来意,那势必要扯到昨晚他们三个到底去了哪里;假如坦白了昨晚她们去了墙外,则又绕不过三个人的动机……然后呢?该不该说石碑的事?该不该说自己陆司令和白济民的事?这些事就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更何况,罗老师还曾经告诉过自己不要出门——
“我知道呀,”罗老师在她的视线里走远两步,拿起纸笔站在药柜前面清点着药品,“她来找你聊天?”
“差不多,”乔峤道,“但我们,我们聊的是昨晚的事。”
她终于下定决心,要问问罗老师的看法。罗老师总是真心为她好,也是一定愿意帮她的。乔峤想,即使罗老师不会告诉她,一定也没有什么损失。
“其实我们三个昨天晚上出去了,”她看见罗老师的笔尖停住了,“我们三个,每个人都发现了一些很特殊、完全没有办法解释的东西。”
罗浮图仍然背对着她。乔峤的两只手在被子上默默地攥成了拳头,她好紧张,但罗老师仍然什么都没有说。
“罗老师,”乔峤实在忍不住,“你是真的不想知道吗?”
这句话一出口,罗浮图没能忍住,笑着摇了摇头。乔峤这个孩子她是知道的,明明心里有事,反倒还来问别人想不想知道。
“小乔,”她反而想要逗逗乔峤,索性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坐在乔峤床前的椅子上,“我想知道的话,你会告诉我吗?”
“我肯定会。”乔峤立马保证。
“但我不想知道,”罗浮图拿起一边的饭盒重新放回她手里,“小乔,昨晚带你回来之后,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你愿意主动去探索这些事,是因为你相信自己是特殊的,你觉得自己就是‘天选之子’,对吗?”
“差不多吧。可是——”
“即使你是,”罗浮图示意她拿起筷子,边吃边听,“即使你就是特殊的,甚至是独一无二的,即使你应该见到所有奇怪的、诡异的事发生在你身边或者你自己身上,但现在也不是这个时候。小乔。你昨天为什么会发烧,你知道吗?”
“我知道。”乔峤塞了一口菜,囔囔地说。
罗浮图嗯了一声,大概的意思是“知道就好”。乔峤又吃了两口,见她给自己递过来一张纸巾,听见她继续说道:
“你只是淋了雪,就在床上发烧了一整个晚上,腿也走不了路了。这样的健康状况,假如真的遇到了更困难的情况,你又该怎么办?”
我曾经也是个运动员呢。乔峤想,但她看了一眼敷着厚伤药的脚踝,没有说出来。
“今后会发生的一切,我们没人能够预料到,没人能够说得清楚,更没人能向你解释。你既然认为自己特殊,就更应该想想怎么样能让自己名副其实,甚至能有保护身边人的能力,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罗老师的双手交叠在病床前面,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并不看她,“小乔,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吗?乔峤问自己。我能做到吗?
从那个盲人老上师告诉她,她就是那个所谓“天选之子”开始,乔峤心里还是开心惊喜的。甚至从那天开始,她就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好了,我不再是那个再也不能回到赛场的前太极剑运动员了;不是那个三百零一选三百被末位淘汰的倒霉蛋了;不是父母哥哥都不在意,都看顾不过来的孩子了;我可是“天选之子”。可她担负着这个名头,究竟都做了什么呢?她在一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学校里面念高中二年级。认识的老师几乎个个瞧不上她。每次她自我感觉良好时,总会出点岔子。就好比昨天吧!昨天她几乎可以肯定,学校里的诡异景象是她这个“天选之子”才有能耐看到的,但明明是韦呈夏首先发现的石碑,是章瑜告诉她那石碑可能是假的,是虚幻的景象。她这个“天选之子”究竟做了什么呢?没有,什么都没有!
乔峤想到这儿,悲从中来,叹了一口气,恹恹地撂下了筷子。
“罗老师,”她说,“那我……那我那我该怎么做?”
罗浮图把筷子重新拢在她手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