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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一百四十章(1/2)

君琂并非委婉之人, 说话果断, 也令太后一怔,这些时日她在自己面前, 都是低眉顺眼,险些忘了她曾是官居丞相, 是曾经执政之人。

太后轻轻咳嗽一声,眉眼带着沧桑,道:“皇后想要什么协议?”

“蒋怀有意相位,殿下也清楚的。”君琂面色沉了几分。

太后默不作声,君琂又道:“蒋家之势,全在陛下一念之间, 陛下非幼主,自有果断,臣在旁, 不过辅助, 从未想过跃她而上。”

“皇后今日过来是想做何协议?”太后眼神松动, 她相信君琂的才能,先帝病期, 是她执政, 完全可以架空新帝, 可她没有那么做, 反而徐徐将权势交还新帝。

君琂道:“蔺相老迈,终会致仕,陛下有意张绍华接任相位。”

皇帝的心思丝毫没有外露, 瞒得十分严实,太后初次听到十分不解,问君琂:“张绍华官卑职小,如何撑得起相位。”

“蔺相身子骨尚算康健,陛下培养几载,自能当大用。”君琂道。

太后说不出话来,不过她明白君琂的来意,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皇后是何意?”

君琂眉目清朗,说话甚是坦率,道:“后宫之事,是殿下做主,您与陛下之间的情分,深或者浅,您应该知晓,后位已定,陛下不会心念旁人,您若逼迫太过,陛下迁怒蒋家,你就会得不偿失。”

她回话的间隙,注意太后的气色,大不如往常。

太后心中有皇帝不假,亦与蒋怀姐弟情深,这点,君琂十分清楚,今日而来,话需说透,又道:“太后权势,亦来自于天子,若与陛下伤了情分,您觉得太后之尊,还有何权势?”

君琂先礼后兵,将话说得十分透彻,戳进了太后心里。太后被她一刺,以手抵唇,轻轻咳嗽几声,面色十分憔悴,令君琂心中疑惑渐深。

太后没有立即回答,而保持沉默,君琂也不催促,神色平淡,静静等着,气势迫人,面对于太后的协议,犹如面对一件微微棘手的政事。

殿内烛火噼啪作响,显得气氛格外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才回过神来,望向君琂:“你的条件是何?”

“臣与陛下之事,殿下勿要再管。”君琂平静回答,面对太后凌然的气势,也不曾畏惧,透着坚决锋锐之气。

太后冷笑道:“皇后以为我会同意?”

“不知,但我知晓殿下心中,对蒋家的看重与陛下同等,您多年寻子,思念不假,却也希望储君是您的孩子,争得一口气,现在达成所愿,可陛下性子坚韧,不会被你左右,她身旁是何人,只能她自己来决定。”

相认一年多,太后愈发了解皇帝的性子,看着温润柔软,其实内心坚硬如石,当初不置二话封锁永安宫,现在想来,都令人后怕。

然太后性子同样坚硬,不会被君琂三言两语就说服,沉默不应。

君琂知晓她的想法,眉眼冷意缓和,笑说:“方才相府传话过来,蔺相摔了,他已老迈,您觉得您还有多少时间考虑。”

其实太后并无后路,因皇帝性子使然,而君琂今日过来,无非是时机所逼,陛下已非年少,因着子嗣,群臣逼迫,尚可不用理睬,若是太后日后联合群臣,那么,事情就会变得很难办。

她虽说是淡泊无争,奈何卫长宁已为皇帝,她若不争,难不成让皇帝身旁躺着旁人?

想到此,袖口中的双手微微蜷曲,面上依旧宁静得很。

君琂所说都是实言,单单一件小事,都能让皇帝与太后之间起了龌龊。这么些时日,皇帝虽时常过来,与太后说些趣事,逗

太后展颜,也不过是君琂日日嘱咐。

皇帝钟情也仅对君琂一人,且太后有错在先,怨不得她冷漠。君琂想要她与太后和睦,她就尽力去做,一旦牵扯子嗣的问题,就易与太后之间产生矛盾,引得旁人非议。

是以,君琂想做的就是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先切断。

蔺相提早致仕是出乎皇帝意料的,张绍华年轻,群臣不会同意,皇帝就会放弃他,先择一人,择来择去,蒋怀最为合适。

太后听闻后,也是一惊,亦是沉默不言,似在考虑,也在观望。

君琂不急,道:“臣先回宫,殿下可细细考虑。”

待回宫后,皇帝竟比她先回来。卫长宁见到君琂一身风雪,伸手替她拂去肩上风雪,顺口道:“太后召你所为何事?”

“不是,是我自己主动过去的,”君琂浅笑,见到卫长宁白玉般的面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指腹是凉的,摸到温热的肌肤,觉得格外软腻。

卫长宁被她摸得心口发热,将双手拿下来,捂在自己手中,引着她在小榻上坐下,“你见太后做什么?”

太后与先生关系尚可,都因她才会变得愈发不和,甚至到了太后想要毁了先生的地步。

君琂身上暖暖的,心口也是,笑道:“不能说的,都是琐碎小事。”

“为何不能告诉我?我哪里做的不好?”卫长宁奇怪,先生往日里不会瞒着她,近年来,两人都是坦诚相待的。

君琂知晓她不好糊弄,沉吟了会,想起一事,道:“你有事瞒着我,我便瞒你。”

卫长宁低下脑袋,又提及书册的事,她自己犯错,就该承受惩罚的,只是她依旧觉得委屈,握着君琂的手,一下一下地蹭着肩膀,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她委屈的时候,就喜欢蹭着君琂,这都已经是习惯了,半晌后,带着些许鼻音说话:“先生,我错了,以后不瞒你。”

君琂不理。

卫长宁蹭了两下就不蹭了,嘀咕道:“你与太后行事都瞒着我,不公平。”

“你不乖,也是事实。”君琂道。

卫长宁依旧低着脑袋,须臾都不说话,反伸手去搂着君琂腰间,让人不解。

君琂想着太后处的决断,她知晓皇帝的性子,轻易不会妥协,此时不会过继,最少也要等上数载。太后心急也无用,君琂想起太后的神色,心中不定,欲调太医院的脉案来看看,而太后也不曾告知太极宫,她病了。

她欲起身的时候,发现卫长宁依旧抱着自己不松手,也不曾抬头,委屈得不行,“我今日过去,太后病了,你去调太医院脉案来看看,可好?”

“不用调的,每隔几日太医院就会将脉案递至太极宫,我都会看一看。”卫长宁说话时也不抬头。

君琂不知她这般关注太后身体,就道:“她身子如何?”

“太医说尚可,只是她惯来心思重,甚事都放在心上,我去开解过几次,无甚效果。”卫长宁吸了吸鼻子,主动松开君琂,起身往外走去。

君琂心思都在太后身上,略有些担忧,抬眸时皇帝已走远了,指尖尚余留她的温度。

她不放心,亲自将脉案调来,请来沈从安。

沈从安在宫中自由行走,虽无职在身,走路比医正都要横些,他主管卫见莳,其余人一概请不动,皇后请他,自然就过去了。

接到太后的脉案,道:“无甚大事,少思少想,长命百岁。”

君琂得他十二字,才放下心来,吩咐人将脉案送回太医院,皇帝在前面有事,她就命人去摆晚膳,等皇帝回来的时候,刚好用晚膳。

皇帝整个人闷闷不乐,默不作声,颇为奇怪。

晚膳后,也不与君琂嬉闹,看了会奏疏,就上榻休息。她回来后没有同君琂提及丞相府的事,君琂记挂这些,就想去问她。

卫长宁今日睡的早,君琂想问,又恐扰她休息,就没有再问,上榻后,卫长宁也不像往常那样缠着她,这才感觉出怪异。

联想白日里的事,君琂试探道:“你生气了?”

按理,生气的人听到这句话,应当否认的,卫长宁偏偏不同,她承认道:“嗯。”

君琂失笑,卫长宁几乎从未生气,今日让她有些意外,她握上卫长宁的手,轻声唤道:“阿齐。”

卫长宁依旧不说话,像是自己与自己生闷气。君琂无奈,指尖上移,摸到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你不爱生气的,怎地也气。”

君琂靠近她,道:“我知你气什么,只是眼下不能同你说。”

卫长宁生气,抽回自己的手,往一侧避去。君琂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像是在哄人,反倒像火上添油,哪有不气的道理。

“阿齐。”君琂又唤一声,见她缩在里面,无奈道:“里侧冷,莫要贴得那么近,你过来些,我与你解释,可好?”

卫长宁不是胡乱生气的人,只觉得君琂不信她,莫名觉得委屈,她二人在一起多年,现在连基础的信任都没有了,她又有些生自己的气,是自己先不诚实的。

她听话地往君琂处挪近。君琂摸着她手腕,将她拉过来些,两人贴得很近,才道:“不生气了,我过几日同你说,你等几日。”

君琂知晓她为何生气,很好哄,将话说得软些,摸摸卫长宁露在外面的耳垂,哄道:“我不是不信你,而是这件事,你知道无益,等我办好,再告与你知。”

卫长宁埋在她怀中,沉默不语,让君琂拿不定她的心思,只觉得她今日情绪很低,一时间自己也无措了,想了想,道:“那件事,我不气了,以后不与你开玩笑。”

卫长宁点了点头,往君琂怀里埋更深。君琂恐她透不过气,扳正她的脸,“你是生我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方才眼前一片黑暗,还能躲一躲,君琂捧着卫长宁的脸,不让她动了。卫长宁伸手握着君琂的手腕,“我以后不瞒你,你也莫要瞒我。”

还有一句话未曾说,她忍了忍,还是不说的好。

君琂看着她可怜兮兮地模样,眼眶都跟着红了,再不哄哄,都要哭了。君琂摸摸着她的眼角,竟带着几分湿润,是真的哭了。

在衡水时爱哭,回来后,就除去君琂差点被先帝掐死那次外,几乎不曾见她掉过眼泪。君琂心疼得无以言喻,抱着她,道:阿齐,我的错。”

卫长宁摇摇头,鼻音甚重:“我知先生性子,瞒着你一次,以后就不会再信我了。”

“怎会不信你,世间之大,若连你都不信,我该信谁?”君琂好笑,原来症结在此,两件事联合在一起,她就自暴自弃地认为自己不信她。

她想笑,瞧着卫长宁哭唧唧的模样,就不能再激她。君琂唇角弯了很浅的弧度,碰了碰卫长宁的脑门,忍着笑意将人揽进怀中,脑袋搭在她的肩上,道:“我信你,余生只信你一人。”

这么一哄,卫长宁才微微展颜,抓着君琂的袖口。君琂趁机道:“你回来未曾与我说丞相的伤势。”

“雪地里摔的,伤得不轻,怕是不好了。”卫长宁被她一问,忧愁满面。

君琂知她所思,安慰道:“这事不急,待明年再说,明日早朝的事,蔺相如何安排的?”

“都安排妥当,明日一过,后日休朝,不会有差错的

。”卫长宁道。

“那便好,时辰不早了,快些休息,明日还有大事。”君琂嘱咐一句,将人完全揽入自己的怀中,默默叹息,待卫长宁闭上眼后,才抚上她紧皱的眉眼。

太后对先帝失去信任,是因先帝不信在先,竟不想到了这个呆子,竟担心她不信任。对外手段强硬,做事果敢,现在朝臣对她比初登基时尊敬许多;不想私下里就像长不大的孩子。

君琂摸摸她的眉眼,不舍放手,她若是知晓自己同太后做出那般的约定,会失望吗?

****

翌日早朝时,丞相不在,秦王倒占着为首的位置,趾高气扬。

皇帝没空搭理他,问及赋税一事,户部尚书支吾不言,她不耐,高声道:“支支吾吾成何体统,哪里出事,尽快禀来。”

户部尚书被皇帝一喝,当即全部禀来:“臣与丞相查出账目有问题,长安城内商贾所交赋税与账目不符合,丞相下令彻查,发觉有人常年、常年……”

他顿了顿,不敢再提,只让人将所得账目呈上,皇帝翻了翻上面所写名字,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丞相好本事,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搜集得这么完璧?

还是说他本来就有这个心思?

皇帝看得仔细,下面的人俱都心惊胆战,不时抬头看一眼皇帝,也不知丞相查到哪些。唯独前面的秦王看了一眼敏王,讽刺一笑。

敏王本无所畏惧,注意到秦王的笑意,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皇帝。权衡利弊,皇帝方登基,这个时候万不敢动他的。

这样扑朔迷离的景象,让群臣看不清皇帝的意向,个个面面相觑。

经过漫长的等待后,皇帝终于将账目看完,书页合上后,眸色惋惜,叹息道:“敏王兄,你让朕太失望了!”

一语毕,殿内静若寒蝉,只有被点名的敏王从人群里忙走出来,跪地道:“陛下,臣冤枉。”

“喊冤的人不计其数,你手伸得太长了些,大唐国库空虚,你自己倒是富可敌国。”皇帝语气不重,听不出太多的恼怒,倒像真的是失望。

敏王不知账目上写是什么,不敢胡乱说话,只跪地喊冤。

丞相不在,他门下人自然夹紧尾巴做人,皇帝不点名,打死都不会开口说话,为首的秦王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笑得十分欢快。

皇帝登基这么久,对三王或提拔或打压,让人看不清她的心意。自靖王卸任后,皇帝对其余两人格外照拂,纵得两人得意忘形。

在朝的人都明白,皇帝非幼主,且身后有前丞相君琂,长安城三军皆归皇,她没有必要对这些亲兄弟忍让。

皇帝收拢皇权,不急不躁,徐徐图之,亦让敏王以为他自己自身实力强硬,皇帝不敢拿他怎样,以前如何,现在更加变本加厉。

殊不知,是皇帝有意为之。

她善朝政,亦有君琂在旁辅助,怎会任由他在朝堂上插手财政,且三王龌龊已久,被皇帝一计就就拆散结盟,各自为家。

眼下,敏王犯罪的证据亦有其余两王的帮助,皇帝心知肚明,也不点破,秦王在朝,树敌无数,靖王卸任在府,赶出长安城也不足为惧。

皇帝手握确凿证据,哪儿容敏王狡辩,欲将人下狱时,秦王蹦出来,喊道:“陛下,臣与大理寺查出陛下坠马,是敏王所为,他买通御苑内喂马的内侍,亦在马场洒入让马癫狂发燥的药。”

入殿拿人的金吾卫顿住,立于太极殿门口,持刀站立。

敏王听闻秦王一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滑落,再不说话,可就来不及了,大喊:“陛下,此乃秦王设计害臣,邀您去马

场的是他,非臣,臣如何得知此事。”

两人争执不下,皇帝看向查案的韩元,问他:“韩将军,查得如何?”

韩元身姿魁梧,手握佩刀,听皇帝问话,俯身行礼,道:“马场内侍供认不讳,是敏王用银钱买通他。”

“陛下,这是秦王设计……”敏王吓得魂不附体,不知哪里出了错误,整个人如履薄冰。

秦王冷笑,道:“韩将军与大理寺都查出来的事,敏王还在诬陷本王,真是罪加一等。”

殿内其他人,哑口无言,将头埋得很低,都明白这是皇帝在秋后算账。

皇帝在御座上沉吟许久,目光在群臣中打量几眼,问道:“敏王之罪,该如何定?”

其他人不敢随意答话,秦王抢话道:“谋害陛下,当以谋逆罪论处。”

群臣头低得更深了,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敏王平时与人常来往,大半朝臣与他把酒言欢,这时,被谋逆罪三字吓得不敢上去求情。

皇帝心思缜密,也不露喜色,徐徐道:“那就依秦王兄之罪,刑部去拟罪状,将敏王先押入天牢,不准任何人去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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