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状况,即使红姨心存疑虑也不得不将脑中的怀疑全部清除掉。
为了严惩朱绣而得罪原不慕他们,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立威固然重要,但有些时候,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重要。
抱着朱绣的打手低声对红姨说道:“朱绣姑娘不慎跌入水中,您看......”
红姨面色陡然一变,连忙转了话锋道:“快寻东街的张大夫来,快!”
紧接着,她便连忙使唤打手们将朱绣抱入楼内,举止之间满是仓促。
苏如烟了然的看着她前后不一的态度,心知即使她撂下再狠的话,朱绣在她心中依然是重要的存在。
她富养了朱绣这么些时日,肯定不会轻易折损她,不然对于她来说也是干了件赔钱的买卖。
苏如烟提步就想跟去,红姨手扯着帕子挡在了她的身前:“苏姑娘,这朱绣病了,您还是别进去了,万一她惹上风寒过了病气给你,那我们可难辞其咎了。”
“既然朱绣是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失足落的水,我们也是有责任的,不看到她被确诊,我心实在难安。”苏如烟一笑,很是坦然道。
她没有提自己会医术的事情,即使提了,红姨也不见得会用她。
毕竟对于红姨来说,她终究是一个信不过的外人。
红姨此刻心中焦闷,但也拒绝不了苏如烟,便只得招招手,“那各位随我来吧。”
-
进了厢房,拉开木门,薄如蝉翼的银线纱帷一掀,暖香便一股脑的扑上脸来。
苏如烟向内一探,软榻上正卧着朱绣。
朱绣早已换过了衣衫,发间依旧有些湿意,弄得她颈下的蜀锦香缎软枕也洇出了一小块黯然的水渍。她本是艳丽的面容此刻苍白的毫无血色,在红帐锦被的映衬下,更显得她肌肤颜色泛着青白的感觉。
昏迷不醒的她无意识间微蹙起双眉,两名姿色俏丽的侍女忙不迭的沥干用热水浸过的帕子,为她仔细着擦拭额头。
侍女们见到她们进来后,连忙施了礼。
红姨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按耐不住地径自问向张大夫:“人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呛水受惊的关系才昏了过去。”张大夫抚着他花白的胡须,不急不缓地说道。
红姨这才算松了一口气,一路上紧攥着丝帕的手此时方缓缓放松,因为早前过于用力的关系,指尖早就泛着红白之色。
张大夫递了张方子,“按照上面的来抓药,一日内服两次,身子很快便会康复。不过……”
红姨看到他有些迟疑,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这姑娘身子骨弱,此番折腾下来,以后更要精心调养才能不落下病根来。”
红姨舒了心,“那就好,那就好,没有其他大碍就好。”
默默打量了眼厢房内的装潢,苏如烟只觉得这里的任一摆设都别具匠心,好似这里不是青楼姑娘的香闺,而是哪位千金大小姐家的娇阁。
而在一旁侍奉的侍女模样也都十分可人,其中有一位非常出挑,若说是正儿八经出来接客的姑娘她也是信的。
这么看下来,红姨待朱绣是真真不错,吃穿用度尽是阔绰的水准,身为妓子,又有几人能享尽这种待遇呢?
苏如烟不理解的是,如果朱绣不甘为妓,那也应是在早前选择自戕。
初遇时,她却是仪态落落大方,眉眼中的刚强浑然自成,一举一动都是无边的动人。
偏偏柳掌柜死后,她就如同失了心魄一般,不仅失态,甚至还私逃出留欢阁投河自尽,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莫非......朱绣对柳掌柜是真心的?
光是想一想,苏如烟便打了个寒颤。柳掌柜的长相说是油头肥耳也不足为过,在众人的风评中也实在是烂到极点。
这种人,怎配朱绣喜欢?
她只觉得自己的思路好像陷入进僵局里,一时间实在是解不开其中因果。
就在苏如烟沉思的时候,那名姿色出挑的侍女微弯过身,露出洁白如藕的双臂,明眸皓齿的平端着茶托,在原不慕和洛九的身前盈盈半跪。
“两位公子,请喝茶。”她语调尽态极媚,短短几个字却能说出莺啼婉转之音。
沉香一边奉茶,一边不住地偷偷打量着原不慕和洛九。
两人都是俊美至极,原不慕风雅入骨,洛九玩世不恭,而且两位都是人上人,若是能被哪一位看上眼,那她的后半生可就飞黄腾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