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潇手里捏着那张硬纸片,低头,看到了上面的人名:元逸。
名片上的地址是锦城第一人民医院。
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但只听名字,又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在脑海中搜寻着一切有关“元逸”这个名字的记忆,但最终无果。
时潇拿出手机,照着名片上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打电话前甚至号码拨出的前一秒,时潇还在检查号码的正确性。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哗哗的水声以及男人试探性的语调:“你好,哪位?”
时潇眉心微皱,硬着头皮问:“您好,您就是元医生对吗?”
“我是元逸,有什么事吗?”电话那端,男人关掉水龙头,眼眸微眯。
这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动听,又莫名觉得在哪里听到过,和某个人的声线竟有三分相似……
他轻笑,告诉自己想多了。
绝对不可能是她的,这种小概率的事件发生的可能性太低了。
更何况,他们俩这都多少年没碰过面了,他又怎么会知道那女孩现在的声音变是没变。
时潇唇齿轻启,叙述方式简明扼要:“是这样,我妈妈生病了,需要尽快做手术,我现在联系您,主要是想问一下咱们医院这边的床位紧张吗……”
如果对方说没有空床的话,那她就考虑换一家医院了。
元逸忽略了她最后那个问题,转而问:“什么病?”
“我说不清楚,是孟医生让我联系你的,他只说我妈妈脑内有……血块。”
刚才那位中年男医生,姓孟。
这所疗养院一直和锦城第三人民医院有合作关系,孟医生就是三院的职工。
“明白了,那你就尽快过来吧,办理一下住院手续,手术我会尽早安排。”
男人的声音穿越无线电波,顺利抵达时潇的耳畔。
母亲住院的事情就这么办成了?
时潇攥紧手指,内心的激动溢于言表。
她朝对面连连道了好几声“谢谢”。
挂断电话后,时潇长舒了一口气。
事情还算顺利,只听声音,她就觉得元医生是个好人!
至于钱的问题,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吧。
时潇也不确定,但她只能先这么自我安慰。
如果一直悲观下去,她完全可以不用活了。
要不,她就先找身边的朋友借点钱?
可时潇现在只有苏芸这么一个朋友……说起来也挺可悲的。
自从退学后,时潇就再也不想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去维持一段感情。
她在心里筑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习惯于躲在墙后,不想再与外界有什么过多接触和交流。
她站在病房门口,抿唇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拨出了电话。
“芸芸,是我,你还在公司吗?”
苏芸视线飘忽,扫了眼桌上收拾得差不多的东西,放下手里的文件,道:“对啊,怎么了,潇潇?”
“那等你回来再说吧,电话里说不清楚。”时潇舔了下唇角,站在病房外面,正犹豫要不要进去。
察觉到时潇语气里的沉重情绪,苏芸试探性的问了句:“是季队找你了?还是阿姨那边又出事了?”
之所以加“又”,是因为苏芸见过很多次郁阿姨病症发作时,那副狂躁的模样。
在郁雅兰没有住进疗养院之前,是由她和时潇轮番照顾的。
但她们俩又都有工作,忙起来哪里还能顾得上郁阿姨这个病人。
苏芸记得很清楚,有一回,她和时潇都不在家,郁雅兰就摔了很多陶瓷碗,还割腕自杀了……
幸亏那天时潇赶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话说回来,郁阿姨这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痊愈,清醒的时候还好,糊涂的时候,她就会寻死觅活的,真的很可怕。
而事后,处于清醒状态的郁阿姨又会跟她们说,其实她自己全然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从未想过要自杀。
苏芸起身,站在落地窗前,抬眸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将自己从绵延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潇潇,有事就说,别瞒我。”
时潇没想到她会猜那么准,怔愣片刻,终于答道:“是我妈,她需要做手术,可是你知道我现在手里根本就没什么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