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村民要抓起来的不是田田,是青鸟。
她家是江北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那年上边来救济粮,那么多人一粒米也没见着,只能迫不得已向她爹借米,要用三倍的利息归还。
这种事情仔细一想,也会觉得不对。
后来有人说看见,青鸟的爹带着族里的人,连着其他大户,把米截了。逼着他们借米,卖人,做苦力。
东窗事发,村名联合起来,带着叉子铲子闯进青鸟家,抢走了米。青鸟的爹混乱中被打死,青鸟娘受了打击,犯了病,又没粮食吃,挺了一个月就去了。
一家子只剩下青鸟,一个小女娃娃,以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落魄到这个处境,只有饿死的份儿。
田田他爹没死前在青鸟家做过工,田田青鸟两人也算相识一场,青鸟还教她识过字。田田可怜她,把她带了回来。
直到一日,村里来了个道士,要用人祭天。
村名们想到了被遗忘许久的青鸟,大家过得苦,是她家造的孽,这孩子该还。
田田看青鸟害怕的模样,没法撒手不管,于是想了一个点子。自己替她去,然后趁机逃出来。要是没机会逃,就让青鸟出去,找人来救她。找城里的警察,青鸟见过世面,比她机灵。
一样的年纪,模样不相上下,瘦瘦的,灰头土脸,很容易认错。
但她高估了自己作为小孩的能力,也低估了世界的险恶。
只是山穷水恶,恶匪横生,青鸟刚跑出去不久便遇到流匪,逃命中从陡坡上跳下来,跌死了,像块破布一样被人遗忘在坡底。
只留她一人魂魄在世间苦熬几十年。
“多谢闻兄。”穿着黑大褂的男子朝闻既抱拳作了个礼。
“不谢,”闻既咧了咧嘴,对着那男子说,“衣服也换件好看的,别成天就披着个黑布,整的凶神恶煞的。”
黑无常无奈笑笑,“闻兄这是哪的说笑,我这黑大褂都披了几个大荒了,地府的规定,花里胡哨影响地府的形象。”
闻既叹了口气,一把搂过黑无常,将他带到了一边,小声道,“给个面子,回去带这女娃娃过黄泉的时候,喊一声“青鸟”,两人一块带回去。”
“行,好说。”
“还有啊,”闻既四处看看,见林骆远他们没往这边看,塞了把花花绿绿的冥币过去,陪着笑说:“这女娃娃生前也惨,虽然害死两人,按例是要油炸火燎几百年的,但还是求你一句,能判的轻点就判轻点。我这多谢你了,改天给你多烧点纸。”
黑无常笑笑,客气了几句“不敢收”,就乖乖把钱揣了起来。
林骆远启动车子,“先将这孩子送回去吗?”
闻既左看看陈乐,又看看陈乐,“算了,先带回去吧,带他玩两天,反正寒假不用上课,是不是?”
陈乐连忙点头。
“去白皮镇派出所。”闻既对林骆远说,“去查一查监控。”
到了派出所,一个三十多岁,油光满面的肥胖男子穿着警服出来迎接,脸上喜气洋洋,“听说市局来人了,没想到是小闻啊。”
闻既一把搂过他,“哎,老吕,我来这是有重要的事。”
吕胖子:“什么事?”
“都是自己人,我就直接跟你说了,我来这是想调镇西那块空地的监控。”
吕胖子想了想:“那块空地的监控?我记得那块地本来说要建个大楼,结果挖地基的时候,挖出一堆人骨,人心惶惶觉得邪门,就没建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闻既:“嗯,昨天发生两起命案,那玩意做的,追过来,那块地是源头,想调监控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