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既打电话给张沈铭,让他先帮忙把海域广场的事处理了。两人一夜没睡,到江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五十年前的村子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一个乡镇,那些犯下罪行的人也已经不在,但他们的子孙后代,依旧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林骆远将车停在镇子的外围,两人下了车,只拎了个手电筒照亮,凌晨四点多的镇子一片死寂。
“这个,你带上,护身符。”林骆远从口袋里掏出个白色的小玉坠,递到闻既面前,散发着微弱的盈光。
“你还信这个?”闻既表情奇怪,拎起小坠子看了眼,“这玩意值不值钱?”
林骆远沉默了一会,“值的吧。”
“哦,”闻既点头,往脖子上一挂,“那我就收着了,反正你也不缺钱。”
“嗯。”林骆远眼帘垂了下,紧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一条水泥路上,两侧是房屋,白皮坡已经改名为白皮镇,如今这片居民生活在在欣欣向荣的日子里,没人记得五十年前的“人间地狱”。
“你觉不觉得有点太安静了?”闻既将手电筒往上照,射了圈屋顶。
“嗯,这片地方的能量磁场,有些不太对劲。”
闻既:“什么意思?”
林骆远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这里不是真的白皮镇,只是田田设出来的结界,想把我们困在这里面。”
闻既跺了跺脚,空气里没有回声,的确是个结界,“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林骆远:“刚进来的时候。”
“那怎么不告诉我?”闻既不可思议地看着林骆远,知道不对劲还不说出来,诓他在里面绕这么久。
“我试了几次,没成功,就没告诉你了。”林骆远表情自然又无辜,但听的人可就没那么淡定了。
闻既不敢相信,他娘的林骆远脑子这么耿直!
他觉得他破不开,于是闻既更破不开,所以闻既就连知道的必要都没有了。
“……”闻既试着挣扎,缓缓吁出一口气,“一个人不行,没准两个人就行了呢?”
“不会的,”林骆远抿了下嘴,表情认真,“我们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现在,只能破开这个结界四成,加你最多五成。”
“……”
“那怎么办?”闻既自暴自弃找了块石头坐下,手电筒往地上一扔,“就在这等着吗?”
“嗯,暂时应该没事,那么大的结界,还需要维持,她做不了别的,只需要等她慢慢精疲力尽就好。”林骆远想了想,“不过有一点我还没想明白,她明明能在我们来之前,把事情都做了,为什么大费周章设个结界困住我们?”
默了会儿,闻既道:“她在纠结。”
就像那些靠着仇恨活了许多年的人一样,精心设计了一场谋杀,却在谋杀之后,甚至还没动手,只看见了那张脸,突然就觉得好像没那么恨了。其实没那么恨他。
人性本善。
林骆远拿了手帕,在满是灰尘的石头墩上擦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坐这里吧,干净。”
闻既闻言毫不客气地挪过去。
看着林骆远玉树临风的背影,闻既揉着胡茬,脑子里灵光一闪,“林少爷,你……尿急吗?”
林骆远:“?”
闻既站起来,猥琐之意溢于言表:“我想了想,觉得这结界或许和鬼打墙一个原理,男人阳气重,没准撒泡尿就破了。”
“好像有点道理”,林骆远想了一下,点头,眼镜下的眼睛弯了弯,“那不如你试一试,我脸皮有些薄。”
闻既挑眉,一脸痛彻:“你懂不懂尊老爱幼?要是算辈分,你还得喊我三叔,这种事哪能让长辈来。”
“嗯,三叔,我脸皮真的薄。”
唔,这孩子怎么这么乖嘴这么甜。闻既被这一声又一声的“三叔”喊得脸臊红,掂量着想了想,“脸皮薄就算了,咱们就等着吧,早晚能出去。”
林骆远:“好的,三叔。”
闻既端端正正坐在石头墩上,看着他欲言又止。
喊他“三叔”没问题,但这小子喊的怎么那么……不得劲,怪怪的。
记忆里好像有过一个白胖胖的奶娃娃“三叔,三叔”的喊他,然后爬到他身上“吧唧”在脸上亲了一口,他年纪小没力气,还带着那娃娃一起摔在了地上。
难道那娃娃是林骆远?
闻既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漆黑的巷子里像是传来脚步声,闻既回过神,警惕地跳下来,“别出声。”
林骆远嘴巴被捂住,占着比闻既高了小半个头的优势,和他四目相对。脚步声时近时远,时大时小。林骆远直视着他,眼神清润透彻。
察觉有些尴尬,闻既放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