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看一座住所,就能看出住所主人的风格。
就像梅丹佐的豪宅,整个就是跟它主人一样有着奇特的情趣,哪怕站在几公里外都能闻到那股浓浓的铜臭味;就像加百列的家,大门外飘的是鲜花百合,进门的地毯用的却是狮鹫兽皮;其实很多时候,一个人为他的家做的装点,都能够很好流露出他的偏好和性格。
当我走进华美的住宅,踩着一地琉璃砖进来的时候,灰色冷硬的墙壁就像在宣告他的主人有多么简洁凌厉。一尊乳白色的天使塑像矗立在大厅中央,一圈小小的花盆围在周围。
推开低调却不失华贵的木质大门,斯凯吉尔束着头发埋头工作的样子就展现在我眼前。
“怎么不敲门?”他没有抬头,仍快速地在批阅公文。
“斯凯吉尔殿下。”
他忽然抬头:“米迦勒殿下来了。”我看看他:“我可以坐坐吗?”
他笑,对着大桌对面的椅子伸手:“请坐。”
我坐下,抬头对上他的眼。
“米迦勒殿下,最近第四重天有魔族常常进行走私交易,具体是一些魔界才产的珠宝和特产。而且我们有严禁类似于魔界的书籍的等知识产品的流通,但是近来有些反叛的天使偷偷的通过走私来获取这类产品。”
我说:“走私......天界本土的许多珍贵的资源例如伊斯凯泥及诺贝金砂,还有紫晶花之类的珍稀植物,都通过这种方式大量流失了。”
他点点头:“嗯。而且近日来这类人愈加猖獗,可能和魔界的混乱有联系。”
我看一眼窗外,落地窗明净如新,昼白的天空泛着金光:“玛门现在也是刚刚上任不久。等他以后成长起来,魔界的情况也会慢慢变好。”
他的眼中冰凉,嘴角却挑起一抹笑:“如果他无法胜任这个位置,魔族也会弹劾他。”
这话听得让人不怎么舒服。
有侍女端来两杯茶,我接过,茶的清香与温暖充溢着鼻腔。他握着杯柄,抿了一口,脸沉在白雾中看不清神情。
喝了些茶,心情也放松许多。再聊了些公事,我便走了。
斯凯吉尔家的花园里种了许多小小的茶金菊。
出来的时候,我走过了大门前这个花园,却在宅子的转角处,花园的那一端看见坐在阶梯上的少年。虽然知道他是斯凯吉尔的部下,可是他出现在这里,却让我难免有些惊讶。
我知道他看到我了,但是他只是浅浅一瞥,就收回了目光。
那一斜眼,衬着他高挺秀气的鼻梁,在澄澈亮眼的阳光之下,侧脸分外美好。熟悉的圣浮里亚,熟悉的一张脸......又恍然让我想起许多年前的路西法。
我过去,他低着头。
哎,又是这个样子。
我看了一眼旁边盛放的一朵可爱娇艳的小金菊,心下一动,俯下身摘了下来。然后使了魔法,将它燃烧。
金菊带着火焰,美丽热烈,奔放地展现自己的妖娆。
我唇角嗜着微笑将它放在他面前。
他看到它的时候眼神一亮,轻轻伸手从我手中接过它。
在他满是梦幻与憧憬惊喜交错的目光下,金菊在火焰中缓缓飘起来,脱离了他的手,在半空中蓦然散开。
花瓣纷纷飘零。
有一只雪白圆润的小肥虫,因为长相白嫩可爱,总被主人放在手心中把玩。
但是,小虫厌恶这种宠爱,因为别人掌心的温度会灼伤它的身体,蒸发它的水分,而且,稍一用力,便会被人捏死,化作一滩肉泥。
小虫对周围的世界很失望,因为鸟类会吃掉它,小猫会用锋利的爪子抓死它,其它的动物们也会在不经意间把它踩在脚下。那些时候,小虫只会觉得好疼好疼。
人的世界却更加危险。他们把它当成宠物一般玩弄,在将它折磨的时候,他们听不见小虫微弱的哀鸣。
虫的语言有谁会懂呢。
但有一天,小虫遇见了一只火烈鸟。
火烈鸟巨大美丽的身体出现在它身前时,小虫感到再一次的恐惧。
啊,面前的庞然大物会不会把它吃掉呢?
但是,火烈鸟却没有。只是弯下它高贵优雅的颈项,折下一枝娇嫩的玫瑰,用玫瑰的花瓣为小虫做了最芳美的小床。
之后很久很久,火烈鸟每天都会来到同一个地方,找这只小虫玩。
小虫为这种恩赐般的快乐想唱支歌,可是它做不到——因为它是发不出声音的。
想为火烈鸟跳支舞,可是它做不到——因为它只有一枚娇小笨拙的身体,只能迟钝的翻滚,匍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