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着单独的符文阻隔,同当时的云清殿一般,女侍是进不来锁着连千晟的屋子,就算那野兽挣脱枷锁也逃脱不出门口。这也正是冯清婉能活到现在的缘由。她们顶多打开门能见到里面的情况,有了异常就跑去给慎思铭报信。
冯清婉还是沿着门缝看见了慎思铭与连千晟的“亲密举动”。
慎思铭“喂”好了药,将她轻轻放在地上,起身神色凝重地离开了云心殿。女侍冯清婉见他出来,迅速躲闪到一边的柱子后。待到“凌云院长”彻底消失不见,她才偷偷望了望四周,蹑手蹑脚地躲过不远处跪在地上的另三个侍女急匆匆地跑走了。
在北地,慎思铭没有去不归郡,他不愿也不会冒这个险。赶巧在雪林发现的巫女,就是当年北地皇宫负责给储君与公主祈福的教母。
慎思铭用了块万兵阁流通的上品黑晶向那巫女打听了些北地皇城的花边传闻。
那女人有些神神叨叨的,总是在自说自话,没有瞎掉的一只冰蓝色眼睛里错综复杂地布着血丝,女巫半边脸被烧过的面孔让人看了就难以忘怀,慎思铭自然印象深刻。
半张脸是异族女子的神秘之美,而另半张脸,就像个熔化的妖怪……
双生皇嗣,言女者妖相,六载逐之。次年,凛无踪。
这是那女人给出的答案,是一块冰上浮现出来的北地文字,大概意思是这样。还好慎思铭早年跟着狐狸满世界跑是学过的,能懂。她完好的半边脸竟然还有些哀伤的神情。
风筝,北地苦寒,那里的孩子们不玩这个。云川旧俗,风筝代表着丧事,普通人家,是没有敢让孩子玩风筝的。
那么,这个故事真实发生地,只剩下了南辰。
他又不得不前往南辰……就有了后续的事,倒是真让他找到了。从南辰回云川,就没有那么麻烦了。离魂槿,南辰,到底是谁干的!这其中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要误导别人去北地?慎思铭查过整理史料的人,无一例外,没有线索。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细枝末节不做推敲也罢,可从南辰回到云川,就成功地错过了一些事情……
雾凛仙都,地牢。
“牢门打开。”慎思铭提着盛有笔墨纸砚的盒子对守卫说道。
“师叔……这……你看……你这是为难我啊。”
慎思铭也不说话,掏出个掌门密令的指示牌递过去:“怎么,不像是假的吧,现在还为难吗?”
那守卫接过密令仔细看了个遍,而后恭恭敬敬地递回去:“不为难不为难……师叔有什么帮得上的尽管吩咐。”
慎思铭环顾了一下地牢,四通八达的密道与传送法阵看着晃眼,这才是地牢门口,就如此让人绝望。说起来,他作为掌门的内门弟子,到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有地图么?”
“有有有!这就给师叔拿来。”
慎思铭接过地图,着实让人抓心挠肝的整整一本……
“多谢。”
慎思铭挎着个盒子,一边走一边看地图册,守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的堆笑逐渐转为惊恐。
慎思铭的为人处世,与掌门最像。那守卫心里清楚,他去看谁,谁八成就死得更快。能被关在这儿的,迄今为止没有人能竖着出去,慎思铭的来访,无异于催命。
在过了五六块传送法阵后,慎思铭在一扇牢门前停下了,并将密令放在牢门上同样大小的凹陷处,石门应声而开,大概出了个能一人通过的缝隙就停住了。慎思铭取下密令,走进石门。
自然亮起的油灯照亮眼前的一切,中间莲花石台五体投地躺着的,就是无云峰的大师姐——司鸿长风。
她的脖子,手腕,脚腕都无一例外带着雾凛仙都锁人用的最粗镣铐。她不起来,不是受了伤,是嫌沉。毕竟这种情况下,躺着最舒服。
“小师叔?稀客。长风就不行礼了,掌门要你送我上路?”
慎思铭飞过环水阻隔,跳到司鸿长风的石台上,低头看,她呈一个大字拍在上面,链接着五条铁链就很有五马分尸的意思。石台放她一个恰好,两个人就有些挤了。
慎思铭把盒子放在一边,蹲下身,司鸿长风霎时起身扑进他的怀里,要不是锁链绊住了他,恐怕两个人早就落水了。就这样,被司鸿长风扑倒在地,上半身向后悬空以一个看着都疼的弧度仰着。
“小师叔好腰。”司鸿长风骑着他调笑道。
慎思铭大头朝下,一部分发梢湿了水,胳膊悬空向下垂着。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大自己一百岁的师侄的玩笑。
“长风,你现在的样子打不过我的,你下来,掌门有话对你说。”
“我要是不呢?反正我都是死囚了,你也是来送我上路的,不如在这之前,我们做些有意思的事可好……”
“长风,这一点意思都没有。算师叔求你,你先下来。我的腿要被你压折了……年纪大了,骨质有点疏松……疼!”
“……”
司鸿长风很是尴尬地闪身到一侧,慎思铭重心朝下地垂直入水,没溅起多少水花,倒是她看得幸灾乐祸忍俊不禁。
慎思铭在水下看见的,是和万兵阁长虫那儿如出一辙的尸骨与水草。
他悬空在水面上抹了把脸,浑身的水哗啦哗啦地流回池子里。
要么说水灵根的都好看,落汤鸡都是雾凛仙都第一美……司鸿长风坐在地上欣赏着眼前难得一见的景象道:“哎呀,师叔,你还好么?”
“你往后挪挪,我有话说,没地方坐。”慎思铭悬空拧着自己的衣服说。
她向后挪了挪,还是一脸欣赏地看“美人”。慎思铭坐在对面,开始防备着别被再次推下去。
司鸿长风也不嫌他湿,再次扑了过去,抱着他的脖子就在侧面反复亲吻舔舐着……想到水下是什么东西,慎思铭都替她直犯恶心……
“别闹了,想必你早就知道自己死不了,下去!我有话说!”慎思铭的关注点全都在水下的尸骨和恶心,司鸿长风的撩汉大法注定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夭折了。不过她是开心的,毕竟,这个想得到的结果,不用杀死慎思铭也得到了。小师叔如果真有雅兴想与她有些别的,或许司鸿长风也不会拒绝。
慎思铭推开她,打开一旁的盒子,取出一个小瓶子丢给她:“喝了。”
司鸿长风接住的同时,手抖了一下。
“你……你当真是送我上路的?”她问道。
慎思铭顺手盖上那盒子的盖子:“尝尝不就知道了?我若真的要杀你,何必让你给推下去不还手还在这废话?”
“那这是什么?”司鸿长风疑惑地看着他。
“掌门说了,你要是不想喝,我送你一程也是可以的。”慎思铭回答道。
她半信半疑地打开瓶子,只闻了闻就欣喜地喝了进去,而后笑着回答慎思铭道:“掌门客气,师叔若是有空,代我谢谢他!”
慎思铭盯着她,距离逐渐拉近。
“师叔……你这是……打算做点什么……”
“咽下去。”
“您在说什……”
不等司鸿长风辩解,慎思铭手托着她的下颌向上一提,她只能咕噜一声,把方才喝进去的什么东西吞了进去。
“忘了告诉你,蛊虫呢,是混着灵药你最先喝下去的,后咽下去的,是解药。”
司鸿长风用僵硬的假笑也难掩心中的无法可说:“那我可真的是……多谢师叔了!”
慎思铭松开司鸿长风,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钥匙逐一帮忙解她的镣铐,开了手和脖子,他就把那串钥匙丢给司鸿长风:“自己来。”
“好人不做到底吗?”
“你是不是对好人有什么误解?一会儿传讯符联系,到指定地点会有人接应。”
“你就不怕我大开杀戒?”
慎思铭背起盒子不耐烦地回应道:“你没有武器啊!单凭肉搏,你不累得慌吗?”
“我……”
“你要是嫌无聊,就跟我一起策反你其他的师弟师妹去,也省得回来找你。带着大师姐,可以不用说那么多废话。”
“慎思铭!”
“算公职出差。”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