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文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他，肩膀隐隐泛痛。何小力尴尬的挠挠头：“那个…沾到点东西。”

李盛文皱着眉，他总觉得这种冒犯不是第一次：“告诉我就行了。”

何小力几不可闻的道歉，飞一般冲了出去。

摄影室在二楼，李盛文走到窗边，揉着肩膀，看着夜灯下何小力抓着背带往街拐角的公交站方向小跑，叹了口气。

连句利索话都说不好的实习生，真不知道哪找来的…

等等…何小力？

…说真的，他是谁？他是哪来的？

李盛文一阵恶寒，他快步走回沙发，正要拿起笔记本，突然身体一滞，本来紧张的表情一下放松。

他自然的拿起笔记本，走回办公室，仿佛并没有发生什么。

※※

同一时刻，何小力正钻进街拐角的一辆大型suv，他刚脱下双肩包，就被狠狠揪住了领子，尖利的女声堪比声波武器：“恶俗奇葩ok，螺旋金发ok，仙侠幻梦之八千里寻什么东西也ok，你就给我解释解释大脸这个设定是怎么回事。”

何小力濒临窒息仍不屈不挠：“那你也给我讲讲‘何小力’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林椰把他往椅子上一摔，愤怒道：“我先发现你计划书里一堆乱七八糟的！少给我恶狗先咬人！”

何小力大口呼吸：“对！先咬人的是恶狗！”

“幼稚。”

蹲在林椰身前的经纪人老刘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止住两人即将没完没了的斗嘴。声音却与方才不同，是清凉的少年音色。

他把林椰的脸扳正，从手边的工具箱里取出两个指甲盖大的红色按钮，贴在林椰双耳根部，同时摁下。

红光后，硕大的腮帮开始逐渐分离皮肤，老刘趁着这个时间，用手机对着何小力咔嚓一张，再点开一个广受美眉们喜爱的修图app，不同的是里面是个立体人像。他粗短的手指开始灵活舞动，专注与专业度不亚于任何一组下午茶自拍结束后的阳光姐妹淘。

本就该宽敞的suv内部宽敞的有些不合常理，准确说根本是个摆了车椅和悬空车窗的空白房间，老刘坐在本该是驾驶位的区域，不过身下是个懒人沙发。

何小力伸长腿直起背，舒展身体：“数值？”

林椰下巴还不能动，含糊道：“进去的时候28%，转完账就30整了，这哥们标准够奇怪的，这点破事都值2%。”

何小力的脸正在实时调整变形，耷拉的眼皮被不断提起：“敏感期。临场发挥的不错。”

林椰用鼻子笑了两声：“何不乐你可感谢我，他明天估计满脑子上山下乡找鹅，多纯情，正好中和一下他的变态。”

“别动。”老刘点了屏幕上的确认，收起手机，递给“何小力”，或说何不乐一张方巾，开始确认林椰的状态。

何不乐接过，用方巾揉了揉耳朵，放下后，本贴着脑袋的耳朵大了一圈，蹦出来招风，耳廓还带着一点奇特的尖角。

那张平板低顺的脸也回到了本来的立体，颇为张扬的五官随着他捋起刘海的动作变得更加清晰俊朗。何不乐把方巾扔到工具箱，看着林椰拔下腮帮后巴掌大的小脸，摇头叹气道：“巴洛克小娘皮岂能理解满月的风情。”

林椰活动着下巴，抬手就是一掌：“轮不到你何小力张嘴放屁。说到底，十万火急的事你非要拉长战线，把数值逼到临界点这事就你做得出。孙淼淼还有两天回国，你没把握好真让他搞出事了，我看你怎么收场。不过话说过来，那变态怎么看起来不太变态啊？我本来以为得看着特神经病呢…”

何不乐清楚这堆絮叨一时半会没个完，开启自动屏蔽，调后座椅，侧头看着老刘。

老刘摘完林椰的假发，手机上按了几下，中年男人的胖脸下方分出开口，在肚脐转成两道直到脚尖，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从这具“壳”里钻出，在牛仔裤后兜里掏出个方盒，按在毛发稀疏的头顶，把“老刘”吸了进去。

少年收好工具，合上箱子，细白的手伸给何不乐轻轻一拍，走到副驾。

确认少年坐下后，何不乐抬起手到仍在喋喋不休的林椰眼前，食指在她脑门一弹，接着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纯白的房间一瞬变回车内，突然的转换让空间显得逼仄不少。车窗外昏黄的路灯不住闪动，找回了本该有的明亮。不会注意到这个疏漏的行人们凭空出现，走在从来存在的街道。

可惜林椰并没有因为这些奇怪的变化闭嘴。何不乐半闭着眼睛，找准空隙，倏地直起身，高声道：“石头！剪刀！布！”

林椰一下收声，条件反射的摊平出手。

何不乐晃了晃胜利的V字，惬意的靠回椅背，微笑道：“你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