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刚睡醒动作都这么优雅，何不乐托腮呆呆看着。是他吗？就是他。这个男人即将把自己的未来染成血色，谁又能想得到呢？

他叹了口气，又在怀里摸出个没开封的口罩递了过去：“又见面了。”

方阙如还有些迷糊，脑中上一个画面还是那只比着数字的手，他俯下身，把手交叠在后颈缓了一会，才抬头看向递来的口罩。

他把刘海捋后，终于看清自己的“经纪人”。他迟疑了一瞬，接过口罩，开口发出的声音十分低哑：“何不乐？……这是在哪？”

何不乐看他戴上口罩后，眼睛已恢复了清明镇定。要不是见过他之前一瞬的惊态，真要以为这就是个没有感情表现的人偶。何不乐起身把他拉了起来，叹了口气，环顾四周找到边上一块能挡灰的墙面，招招手意示他跟上，自己先走了过去。

本来还想等结束再研究，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事已至此，起码要先清楚跟自己待一块的是个什么人。

想到这，何不乐挠挠下巴，好像这个问题一般都是反过来，自己留给别人好奇。

而方阙如起了身，先循着施工的声响看了过去，并没有什么机械或人影，四周就一片刚拆完的建筑废墟。再远处则能隐隐看到几座高楼，只是似乎有些距离。

他的假经纪人已经在那边靠墙坐下，方阙如看完四周，摸着后颈活动两下，也准备过去。

突然，他视线定住，看清后放下手，摸索着捡起一个石块。

方阙如没低头确认，只是盯着目标，颠了颠重量，三指握住，后撤一步。

何不乐那边还在试图摸两个护目镜，灰尘太多，孟云阔这小眼睛薄眼皮实在不适合在此生存，而还没碰到个边，就看到那边方阙如正在个酝酿十分标准的投球动作。

什么意思？何不乐贴紧墙面，慢慢蹭了起来，试图看清他只是摆个造型还是真拿着东西。

利索的直球破空而来，哥们，来真的！何不乐条件反射的转身低头，正对上一张脸。

……李盛文？

何不乐干巴巴的眨了眨眼。侧身肌肉比他懂危机应对，猛地收紧，石块擦过他的耳侧，正中“李盛文”的咽喉，砸出穿洞。

“李盛文”的脸不带表情，没有狰狞喊叫的机会，瞬时软软化作一滩泥水。

“哎哟。”

何不乐还在发愣，头顶突然一痛，再听见什么落在地上。

方阙如赶了过来，走到那滩泥水边，蹲下看了看那个“人”刚才举着的尖锥形石块，用脚把尖头踩断，这才回过头问：“没事吧。”

何不乐揉着脑袋，万幸自己在孟云阔的壳里，应该不算太丢人，干干笑道：“…哇塞。”

他瞥了瞥那滩泥水，几个问题在脑内换了几轮，最终开口问道：“你是看见他要袭击我？”

方阙如点点头，用下巴指了指地上断了的尖锥。

何不乐嗯了一声，沉默了几秒，换上和煦的笑音：“准头不错，那打架会吗？你一次最多能打几个？”

方阙如皱了皱眉，何不乐刚想补充，目光已经落在了方阙如背后，“李盛文”们毫无人气儿的结队走来，怎么看都来者不善，虽然怎么看都来速缓慢。

何不乐伸出手指数了数：“六个可以吗？”

方阙如双手放在腰侧，扭头看了看，冷静的下了结论：“跑吧。”

“李盛文”们出场速度不快，动起来倒不算太慢，尤其是和捧着肚子的何不乐比，实在相当灵活。地面不平，他们倒在地上后脖子一扭，还就翻着起来了，不过不知怎么，和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何不乐边跑边回头，气喘吁吁道：“我觉得你可以战胜他们。”

方阙如也回头看了看，人数已经增加，早不止六个，思索后继续动了起来：“算了吧。”

何不乐跑的费劲，努力解释：“不是，你刚才不是打掉一个，那威慑力很大的，所以他们跑的才跟初中生测八百米似的。”

方阙如再次确认要被追上还有点距离，停下原地小跑：“……震住他们就行了吗？”

何不乐一时讲不清，就干脆先点了点头。

方阙如看看那圈肯定的双下巴，掏出手机滑了起来，接着把音量调到最大——

砰！

一声枪响后，世界一瞬静止，只有方阙如还冷静的计算着间隔，又“开”了两枪。

何不乐沉默的摸了摸下巴，摘下口罩，先努力微笑：“为什么？”

方阙如收起手机：“助理下的，可以体验突然听到枪响的真实反应。”

何不乐感叹：“你真敬业。”

方阙如看了看四周，那些丧尸一样的追兵都已静止不动：“有效果？”

何不乐也看了看四周，地上正好有个断了一半的铁栅栏杆，他捡起来递给方阙如，自己也捡了一根，拉着方阙如的胳膊，选了块空地，一起坐下，右手抱着铁杆，左手拍了拍地面，一块半透明的防护罩升起，把他们包住。

与此同时，方才始终安静的追兵们像被解除了静止和静音键，疯狂的嘶吼呼叫如狂风海啸，无数“李盛文”从四面八方涌出，向这个小小的防护罩扑来。

何不乐盘腿，拍了拍已经僵住的方阙如，鼓励道：“没事，不要灰心。”

方阙如愣了半天干涩道：“不是说…威慑？”

何不乐脸上带着佛光，平静的摇了摇头：“嗯。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