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无衣等人被困不死之城的第七天, 楚克与剑无极禀明了天爵门掌门独孤剑一, 独孤剑一通知了其余三大仙门掌门前去凤金台议事。
凤金台筑在中海之巅, 台高八千丈,伸手即可触到云端。当年, 这是修真之人功德圆满飞升入伽蓝的必经之所,凤金台上本有连接伽蓝与凡间的天梯。
自从伽蓝被封印,八千八白八十八阶天梯碎裂, 化作碎石飘散在寰宇。抬头仰望,还能看见在浩渺天际飘荡的迦蓝仙山。
不出一日, 千秋门掌门白秋棠、玄心门掌门屈闻世都赶到了凤金台,只剩一个天音门掌门齐思音一直没露面。
前去通知天音门的弟子回报说, 已经通知到了天音门, 只是齐思音并不在山门内, 目前无人知晓其下落。
独孤剑一刚走进凤金阁,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声响。
“简直血口喷人!”屈闻世拍案而起, 见独孤剑一走进,赶忙道, “独孤兄,你门下弟子信口雌黄, 毫无礼数,你管是不管?”
楚克立在房内, 他只是实话实说, 并不有错。剑无极的表情相当愤怒, 见屈闻世不断给自家师兄泼脏水, 看样子像是随时想要撂袖子上去干架。
天爵门之所以能在四大仙门中立足,与独孤剑一在各派之间周旋,以及左右逢源的人缘不无关系。
独孤剑一笑道:“屈兄息怒,何必动怒呢是不是?快坐下来,有话好说。”
独孤剑一拉了椅子哄人坐下,给足了面子。
那侧正在喝茶的白秋棠见了冷冷一笑:“还未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对一个后辈指手画脚,屈掌门,您这掌门做的也是气度非凡嘛。”
屈闻世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秋棠笑而不语,屈闻世眯了眯眼:“我说白掌门,不会是因为这次的仙门翘楚的评选中,你门御河被我门下弟子万轲超出了两票,所以你心有不满吧。也对,谁不知道御河是你的心肝宝贝,自家弟子被人甩了,心里难免有怨气。”
白秋棠一拍案,摆在上头的茶杯都被震碎:“屈闻世,你有种再讲一遍!瞧瞧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屈闻世:“你说谁是小人!”
独孤剑一一直在他们二人之间斡旋:“好了好了。
“屈兄勿动怒,气大伤身啊。
”白兄咱们各退一步。
“屈兄不要放在心上,白兄也是一时被冲昏了头脑!”
屈闻世怒道:“冲昏了头脑?我看他白秋棠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心里话!”
白秋棠:“对啊。”
屈闻世气结:“独孤兄你看看你看看,他这是个什么态度。”
“屈兄白兄,都冷静冷静,我们此次前来,不都是来解决问题的嘛?”
屈闻世和白秋棠横眉冷对一眼,各自咽下一口气重重落座回去。
屈闻世这才想起来:“话说回来,独孤兄,这次你在口讯中说上官无衣和其余两个天音门弟子,进了不死之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剑无极道:“怎么回事?我师兄方才不都说了嘛?你们玄心门那个殷灵子拿活人血炼阵,被我们发现的时候用传送阵逃跑,上官无衣他们为了缉拿他一起追进了传送阵——”
他话音未落,又被屈闻世怒气汹汹地打断:“一派胡言!你一个黄口小儿,张嘴便是诬陷仙门前辈。独孤兄,看看,这一个两个,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儿!”
独孤剑一这次面色严肃,丝毫没有向着屈闻世说话的意思,屈闻世道:“独孤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师兄的为人你会不清楚吗?”
独孤剑一道:“殷灵子的为人我的确曾经是清楚的,但那也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闻世,你应该也知道这五十年来,殷灵子鲜少在露面,真要说起来,就连我都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了。”
屈闻世:“你这是什么意思?”
独孤剑一:“人是会变的。当初楚克向我汇报的时候,我也不信,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独孤剑一看向屈闻世,“你还记得那个传闻吗?”
屈闻世后退一步,膝弯顶到了凳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不可能,那是谣言,那是谣言。我师兄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琴魔......我师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独孤剑一道:“万境归一一役后,齐思音掌管了天音门,我孟师兄虽不管事,但也常年在四处游荡降妖除魔,只有殷灵子突然隐退。这其中究竟是为什么,你想过没有?
“当然,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我也很难相信,但是这是楚克与无极亲眼所见,我相信我的弟子不会说假。而当务之急,是要解决不死之城一事。只要上官无衣和殷灵子他们平安归来,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就能大白,在此之前,我们各仙门一定要同舟共济,联起手来。”
屈闻世神情呆滞地靠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过了半晌,他才道:“齐思音呢?丢的是他的弟子,他这个做掌门做师父的怎么到现在还没露面!”
独孤剑一道:“我派弟子去过了,齐思音并不在山门。孟师兄也因为西境一事暂时脱不开身。”
白秋棠:“那我们就这样等下去?”
屈闻世:“否则呢?我们四个掌门里,只有齐思音与琴魔打过交道。我还听殷师兄说起,在万境归一的时候,齐思音与琴魔的关系可不一般呢。你们别忘了,最后是谁杀了琴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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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之城又迎来了一个清晨。
清晨的晨雾还未散去,棠月在铜镜前梳妆完毕,又去井里打了桶水上来,倒进脸盆里端去玄烨所在的房间,为他擦拭洗漱。
其余人宿醉不醒,还在沉眠,上官无衣与闻瑾一大早就离开了山庄,在弥漫的晨雾中,并肩走在路上。
从走出山庄开始,他们二人就未说过话。
上官无衣与闻瑾虽然并肩而行,却是各怀心思。
昨夜他们三人回到绝世山庄后,闻瑾坐在房里并未睡下,夜更深一些的时候,闻瑾看见有个人影在门外停顿了一会儿,随后走开,他走出房间跟了上去。
他与那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僻静无人之处,那人停下脚步:“就这儿吧,这里不会有人过来。”
此时的荆清卸了妆,露出属于少年的清俊面孔来,只是身上还穿着女子的裙装,可是他原本就生的俊俏,唇红齿白的,并未显得很奇怪,如若换回男装,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荆清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引你出来干什么?”
闻瑾道:“我知道你会来。”
荆清:“是啊,就算我不去找你,你也会来找我。”
闻瑾的眼睛眯了眯,这是衡量危险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