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 闻瑾半拉半拽着上官无衣跳上屋顶, 二人坐在屋顶上看星空。

浩瀚星空中, 点点星光眨巴眼睛似的一闪一闪。

与上官无衣的拘谨不同，闻瑾脑袋枕着双臂, 直接躺在了屋顶上。

上官无衣抬头看着那深邃的夜空出了神，脖颈与侧脸线条绷得很紧。

他就在自己这么近的距离，闭上眼轻轻一嗅就能闻到的月流花香气, 闻瑾的心间涌上异样的安定感，他就在一侧注视着上官无衣。

房子四面都是稻田，田里不断传来蛙鸣或是其他虫类发出的声音，衬托的四下的环境更为静谧。

一片乌云飘过来，挡住了月光的清辉，伴随着突如其来的黑暗，回想起不死之城中发生的一幕幕, 上官无衣兀的感到一阵虚脱般的无力感, 他喃喃道：“宿命就像一个人的影子，你以为没有光芒, 就看不见他了, 却不知道, 他潜伏在黑暗中, 你越想摆脱他, 他就跟的越紧。”

闻瑾微微眯起眼睛, 揣度上官无衣这句话的含义。

他道：“师兄, 我不姓命, 我只信你。”

上官无衣回过头来看他，闻瑾脸上挂着笑，他枕在脑后的手指，轻轻旋动一下，一阵清风袭来，将乌云驱散，银白色的月光复又洒在他们的身上。

闻瑾抬起身子，向上官无衣靠拢，直到看到被月光拉长到地面上的两道影子紧紧相连在一起才停下，他伏在上官无衣的耳侧，热气吹在上官无衣的耳侧，轻轻道：“看，今晚月色真美。”

上官无衣猛地想起什么，随后烫着脸摇摇头否决了自己心中所想，微微偏过头去，正对上闻瑾盛满细碎光辉的眼睛，那目光专注又灼灼，将他的身影都装了进去。

上官无衣从屋顶一跃而下，闻瑾跟上来，似笑非笑：“师兄你怎么了？”

上官无衣不肯看他：“夜深了，休息吧。”

闻瑾快活道：“好咧。”

他们走进屋内时，上官无衣才明白闻瑾那句拖长的好咧是什么意思。

屋内就两间房，阿姐一间，也就意味着只能他们俩挤一间。

上官无衣偏过头去，闻瑾打趣地绕在他身边：“师兄这是怎么了？”

无论上官无衣怎么扭过头，这人总能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他稍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盛满笑意的而微微眯起的眼，上官无衣伪装嗔怒道：“胡闹什么！”

可是这说出来的话却并不似他所想的那么有力度，听上去，倒像是亲密之人之间闹了别扭。

房间窄小，一张床铺占了大半的位置，两个大男人立着几乎就没什么空余。

烛影沉沉，许是窗户闭着的缘故，空气闷热，闷的人心有些慌。

彼时已经夜深人静，该是入睡的时间，上官无衣立在床头，一双手指搭在领口，却迟迟不肯宽衣。

他抬起半垂的眸子，回头看向正抱手倚在门口的闻瑾，见他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师兄怎么了？莫不是师兄在山门中被伺候惯了？不会宽衣。呀——是我疏忽了，我来帮师兄好了。”

见他真的要抬脚过来，上官无衣扯过领子，一脸生人勿近的戒备样：“不必。”

闻瑾伸到半空的手停下来，见他戒备的模样眼睛里的光暗了暗：“哦。”

上官无衣侧过身，光影的罅隙间隐约能看见他映红的耳垂：“你——将身子背过去。”

闻瑾闻言复又笑起来：“师兄怕是忘了，不死之城中师兄昏迷时，都是我在师兄身边，手把手的贴身伺候师兄。”

房间本就狭窄，闻瑾只半步便走到了上官无衣身侧，他说这话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还特意咬重了“手把手伺候着”这几个字眼，气息都喷在了上官无衣的耳际，热热的，痒痒的。

上官无衣只觉得，房间里热的有些厉害，他转身去推开窗户，却被闻瑾一把摁住了手背。

上官无衣一怔，侧脸看去时，闻瑾若无其事的擦过他的手推开了窗户。

见闻瑾一脸坦然，上官无衣念着自己今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不过是两个大男人共睡一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给自己做完了心理建设，上官无衣脱了外衣，穿着单衣上了床。

一道阴影覆上来，是闻瑾也快速脱了衣服吹灭了蜡烛上床来了。

房间小，床也不大，人挤人勉强才能睡下两个男人。

上官无衣本来正面躺着，尽量往床内挤，可是胳膊无论如何都无法再缩进去，只能紧紧贴着闻瑾的，很快，他觉察出不对来，对方的体温高的有些厉害，还有那触感。

他那才发现，闻瑾的上半身竟是裸着的。

他抖了抖，立刻被闻瑾捕捉到：“怎么了师兄？”

上官无衣道：“无事。”

过了一会儿，他没忍住还是问了句：“你怎么，不穿单衣？”

闻瑾回答的何其坦荡：“哦，我习惯了，师兄有什么意见吗？”

个人习惯问题，上官无衣哪能说些什么，只能道：“没有，只是怕夜里起风，冻着。”

闻瑾唇角上扬，可是语气压的很好：“原来师兄是为我的身体着想，我还当师兄是害羞了。”

上官无衣反驳道：“什么害羞，两个男子，有何好害羞的。”

闻瑾：“师兄说的对，况且，在照顾师兄的那段时间里，给师兄脱衣换衣，为师兄沐浴，师兄上上下下我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上官无衣直觉自己似乎像是被调戏了，可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有些窘迫，赌气似的侧过身去面对着墙壁，不肯再与闻瑾说一句话。

身后，他听见低低的笑声。

一个热源又贴了上来，上官无衣正要动作，就听见一个声音贴在他身侧轻轻道：“师兄，好梦。”

那热源很快就离开了，上官无衣总算能喘上气，可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突然“砰砰砰————砰砰砰——”地跳起来，吵得他一阵焦躁。

上官无衣默念着清心诀才将方才莫名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待他平静下来，身后传来闻瑾平稳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

闻瑾的一只胳膊还是紧紧贴着他的后退，上官无衣闭着眼，给自己下心理暗示，终于也在无尽的倦顿中中沉沉睡去。

在他入梦的一刹，身侧的闻瑾突然睁开了眼。

第二日清晨，上官无衣醒来，发现竟比平日晚醒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