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无衣缄默不答。

闻瑾当他默认, 心情大好。

上官无衣意识到他态度的不寻常，按照常理来说, 闻瑾应当对他恨之入骨才对，他将白凤刺向他时，他的眼神分明是要将自己碎尸万段。

还有, 在他们被各大仙门包围时, 万境归一表现的并不是很慌乱，似乎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中，特别是百晓生，他那悠哉悠哉的模样————自己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原著中百晓生对闻瑾忠心耿耿，他为了闻瑾所以想铲除自己，可是那时候却提出要自己杀了闻瑾，如果当时他刺中了那一剑，那百晓生又该如何？

上官无衣百思不得其解，在不死之城中的困惑感又回来了, 他总觉得他们背后站着一只巨大的推手, 在他们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却早已被那只手操控，正在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上官无衣问他：“你为何会来这苦海无涯？”

还不等闻瑾回答, 上官无衣又道：“莫说胡话，我没那么好糊弄。”

闻瑾见他神色严肃, 且对自己无比戒备, 他倏然一笑：“师兄果然聪明, 我来此的确有两个目的。”

他果然是有目的的, 虽然上官无衣早就想到了，可是听到这个回答，他的心莫名沉下来。

闻瑾道：“其一，我来此是为了找一个人。”

上官无衣：“何人？”

闻瑾道：“我要找的人，师兄或许听过。五十多年前，有个算卦奇准的不世高人，人称枯叶真人。”

上官无衣自然听过这个枯叶真人，说他是真人，只是一种尊称，实际上这个枯叶根本就不会仙法，他资质太差，与仙道无缘。

可是他极善卜卦，他卜的卦，全数应验。

当年，玄心门的屈闻世还只是玄心门中的一个不受器重的弟子，玄心门一干人等前去捕捉灵兽，途径一个茶馆在那歇了会脚，枯叶正好也在。他拦着屈闻世，说要为他卜上一卦，还说他会当上玄心门掌门。

三年后，屈闻世坐上了玄心门掌门的宝座，掌门继任大典时，枯叶说他二十日会有血光之灾，让他别去极渊之地，否则会丢了性命。

屈闻世何等自负之人，怎能容他在自己的继任大典上胡言乱语，乱棍将人赶了出去。

后来，玄心门弟子追击魔兽误闯入极渊之地，屈闻世亲自前去营救，在极渊之地时，屈闻世身临险境差点一命呜呼，幸好他暗自忌惮枯叶说过的话，在入极渊之地时留了后手，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也正是因为如此，枯叶的大名得以远扬仙道。

当时上至大乘期的高人，下至平民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枯叶的大名。许多道友或是平常百姓找他卜卦，枯叶因此赚的盆满钵满，后来钱挣够了，枯叶的卦算的少了，只为少数人算卦。

大约四十几年前，枯叶突然消失匿迹，三界之中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

闻瑾找枯叶做什么？

闻瑾坦诚道：“最近万境归一出了乱子，我想找枯叶老人帮个小忙。”

上官无衣：“他在苦海无涯？”

闻瑾道：“前几日荆清给过我线索，说是枯叶极有可能就藏在苦海无涯。”

上官无衣念道：这荆昱处处提防万境归一，没想到自家儿子早做了别人家的卧底，将鬼也门内的情报与敌人分享。

在自己面前，闻瑾居然说万境归一出了乱子，他就不怕他回到仙门，召集各派，来个趁虚而入，一举歼灭万境归一吗？

不过上官无衣还没有不识趣到那份上，也便没有多问闻瑾找枯叶帮什么忙。

闻瑾见他半天不吭声：“师兄为何不问问我，找枯叶做什么？师兄就不担心，我找枯叶是要对仙道不利吗？”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上官无衣听到他这样问，反而放下心来，他淡淡一瞥，反问道：“你会吗？”

闻瑾只沉默的望着他，他的眸光深如黑暗，但是黑暗之下，却隐藏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上官无衣有些不自在，问道：“第二个目的是什么？”

闻瑾笑了，他步步向前，将上官无衣逼退到墙角，直到退无可退。

他的呼吸就喷在上官无衣的耳际：“第二个目的，自然是————我想师兄了。”

“我想师兄，想的心都痛了。”

真是一会儿不说骚话就会死。

上官无衣面无表情的将人推开。

闻瑾也不恼，只道：“师兄，该休息了。”

上官无衣轻描淡写地瞥他一眼，随即在闻瑾的目光中从袖间扯出一条长绳，他手腕一动，转眼间便将那根绳子挂在了房梁上，足尖一点，翻身到了绳上。

上官无衣双手环在胸前：“你们魔教中人不都是这么睡的吗？”

闻瑾：………………

他咬牙切齿道：“师兄学的可真快啊。”

上官无衣：“承让。”

一根绳的长度有限，刚好躺下上官无衣一人。

他这次回到天音门，特意学了这么一招，虽然睡的非常不舒服，但是总归再与闻瑾同床共枕来的好些。

闻瑾咬牙道：“祝师兄有个好梦。”

上官无衣颔首回礼：“你也是。”

闻瑾都要被他的举动气笑了，他耐下情绪，想起百晓生给他出谋划策说的话：

主上还不明白吗？上官无衣其人看着端正冷情，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若真想打动他，还得费点心思用点别的招。

前次带上官无衣去临江镇故地重游，也是百晓生为他出的主意。

临江一行，他感觉到上官无衣对他的态度与在万境归一中的一味抗拒的强硬态度有所不同。

这次上官无衣刺他一剑，闻瑾养伤时，日日思考百晓生说的话。

百晓生告诉他不应该强行将上官无衣掳回万境归一，可是那时候除了这条路，他没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