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克攥着拳头, 面部肌肉微微抽搐着。
上官无衣问道:“那当年的真凶是否已经找到?”
楚克咬牙啮齿,面色僵硬片刻, 忽地一笑,那笑容透着几分病态,转瞬即逝。
他没有正面回答上官无衣的话, 含糊道:“灭门之仇, 必会得报。”
上官无衣直觉楚克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江陵街道,两侧的建筑上挂着各色的灯笼,长街一望不到尽头,灯火通明,买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他们走过一方石桥,桥下流水潺潺,水面上泊着几只游船,一艘游船正好撑着竹竿从桥底下划过,船上坐着一对情侣。
上官无衣瞥了几眼, 心念着等人找到回苦海无涯交了差, 抽空要再来一次江陵游一次船。
他们一行三人走过一个卦摊时,被一个算命的叫住:“这位公子,我与你有缘, 不知可否为你占上一卦。”
这样的江湖骗子,楚克竟停下脚步来, 他看了一眼卦摊上的八卦, 问道:“现在是好时机吗?”
算卦人道:“是。”
楚克了然一笑, 转过身来, 与上官无衣道:“上官兄,恐怕今晚的行程要提前结束了,不知上官兄是否有兴趣,与我一同前去见见那采花贼的真面目。”
上官无衣就知道,楚克不会无缘无故将他约出来逛街。
他早就打好算盘拖自己下水。
只是,人家答应帮他寻人,还请了清汤,自己不去,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况且,哪怕到时候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有闻瑾在……………..也出不了什么意外。只是,上官无衣总觉得,楚克变了,变得更狡黠,心机也更重了。
上官无衣应承下来。
他们穿过闹市,两侧的行人渐少,路面也越来越暗。
上官无衣问起:“咦,剑师弟呢?”
楚克道:“剑无极他,有事要做。”
若是他没记错,楚克从前称呼剑无极语气极为亲昵,如今竟冷漠的连名带姓叫人了。
他们拐过一个巷口,有个人影走出来低声对楚克道:“都安排好了。”
说完,那个身影就不见了。
上官无衣恍然大悟,天爵门此番在江陵布下了层层眼线,就连刚刚那个算卦的江湖骗子也是他们天爵门人伪装,给楚克传递情报的。
看来这采花贼,是真的插翅也难飞了。
楚克转头对上官无衣道:“上官兄,接下来恐怕得委屈一下你了。”
半盏茶后,上官无衣总明白过来楚克是所说的委屈他了是什么意思。
楚克、上官无衣、闻瑾三人并排趴在围墙外,还不敢轻易探出头来,只能偶尔露出一双眼睛,鬼鬼祟祟的监视着院内的动静。
他们趴墙头的人家亮着一盏灯,窗纸上透出一个窈窕婀娜的女子身影。
女子坐在窗旁的铜镜前解簪花,她的手在发梢上停顿了好久才将簪花解下。她在正拔第二根发簪时,突地,倒在了桌面上。
过了一会儿,窗纸上映出一个魁梧的男子的身影,那男子轻轻拨动了一下她的发,转头吹灭了灯火,窗纸上倏然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就是那个采花贼!
里面就有姑娘马上遇害,可是楚克却淡定异常。
见他这么淡定,上官无衣也沉下气来。
没过一会儿,门“咿呀——”一声开了,门内走出一个跛脚的男人,那个男人长得太平凡,属于那种扔在人堆里就找不见的。
他身形壮硕,肤色较黑,头上围了一圈再普通不过的头巾,身后拖着个麻布袋,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在拖着一袋重物,走起路来一跛一跛。
这人走路的姿态,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
难怪楚克那么冷静,这人一贯的作案手法兴许就是要将女子带离现场,再实施犯罪。
这一块已经属于坊,与热闹非凡的市截然不同,许多居民已经在家安然入睡。
空旷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远处传来打梆子的声音。两名更夫,一人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边走边敲。
背着袋子的采花贼微微低了低头,或许他实在太普通,也没有引起那两名更夫的注意力。
只在三人擦身而过时,一声锣响,采花贼身子都颤了颤。
直到采花贼走远了,楚克、上官无衣、闻瑾三人才从墙头跳下来。
上官无衣眼见采花贼的身影越来越远,几乎就要与模糊的夜色融为一体,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
可是楚克却一点也不急,他转身推开院子,走进了方才那间屋内,上官无衣以为今晚的行动,必定还有其他天爵门人在监视,所以楚克才一点也不担心将人跟丢。
屋内的蜡烛还冒着青烟,窗边梳妆台上的簪花在月光下闪着银光,上官无衣却注意到,屏风后的衣架上挂着的衣服,对寻常女子来说尺寸似乎有些过大了。
也不知道楚克是要找什么,只见他在房间里绕了一盏茶的功夫,才道:“我们走吧。”
上官无衣:???
一头雾水的上官无衣跟着他出了门,他对上身侧闻瑾的师兄,闻瑾给了他一个静观其变的眼神。
他们回到街面上时,哪里还见那个采花贼的身影。
上官无衣寻思着,若是此人去了闹市,以他那毫不起眼的相貌和极地的存在感,搞不好跟踪的人都能把他给跟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