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神庙内, 一指拈花的神像面带微笑,尘灰布满全身, 他的下巴微微向后,像是在怜俯苍生。
红漆的柱子挂着蛛网,破败的窗户吹进阴风瑟瑟。
这是与外头商街截然不同的世界, 商街的透亮的灯火与月光一同隐隐驱散了神庙内的黑暗。
“啊~”神庙内传来声音。
男子缩在红漆的柱子后, 脸色时而激动,时而畏缩。
忽地,他笑了两声—————————————————
地上赫然躺着一个“女子”:“你竟然敢……”
那个男子听他开口,向柱子后缩了缩,过了好一会儿才探出头来:“奇怪,声音怎么像个男人?”他又神经质笑起来,靠近地上的“女子”。
那个“女子”的嘴唇都被自己牙齿咬出了血,眼神如冰刀。
男子蹲在他一步外,抱着膝看他, 心念着:这可真是个绝色, 就是声音粗了些,不太好听,像个男人。
上官无衣、闻瑾、楚克三人悬在神庙内的房梁上看着这一幕, 地上那个“女人”当真是剑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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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向楚克求救。
楚克握剑的手条件反射般握紧了几分,可是他仍旧没有任何动作。
吮吸声越来越响, 上官无衣都要看不下去了, 闻瑾却在这时候拉住了他。
上官无衣接收到他眼神中的讯息, 放弃了出手, 决定再静观其变一下。
那人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上官无衣注意到,那个男人镇定的有些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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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背后摸到一块碎瓦,用仅存的理智一点点的割开手上的绳子,终于割开了绳子,男人并未注意到他的动作,剑无极秉着一口气:就是现在。
在他凝神聚力要将身上的人千刀万剐时,一道金色剑光从那个那个男人的胸膛间穿过。
那个手忙脚乱一脸惶恐的男人双目怒睁,猝不及防地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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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伏在楚克的脚下,脸贴着楚克的靴子,眼泪一直掉下来,低声啜泣道:“师兄,你终于来了。”
上官无衣从未这样脆弱的像个孩子的剑无极,连他都动了恻隐之心。
当他抬起头来看楚克时,看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下一刻取而代之的是他俯看剑无极时眼中掩不去的厌恶,他握着拳头一忍再忍,才忍住没把人一脚踹开的冲动。
闻瑾轻轻扣住上官无衣的手腕,将他带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楚克与从里头走出来,他的神情冷漠,嘴巴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叫人半分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楚克走到一旁,随后弯下身,拍拍裤腿————————那里正是被剑无极碰过的地方。
神庙内亮起一道橙色的剑光,剑光激撞,映亮了整间神庙,如狂风暴雨时的迅雷闪电,可见其主人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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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上官无衣觉得触目惊心的是————剑无极转过身来,他的肩头处那块被嘬出来的红点被他自己剜了下来。
他神色镇定地将其扔在地面上,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透着阴骘的模样。
采花贼一事就此解决,楚克谢过上官无衣,倒让上官无衣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从头到尾他都没帮上什么忙,这次全靠剑无极的牺牲。
当然,忽略掉剑无极一副想要将他杀之而后快的样子更好。
楚克用传令符将其他的天爵门弟子叫来善后,剑无极欲与他一道走,楚克冷冰冰的叫人将他带下去疗伤。
剑无极忙道:“师兄,这只是小伤,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可是楚克脸上哪有半分担心他的模样,他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给你们剑师兄上药。”随后毫无留恋的转身与上官无衣等人离开了神庙。
一路上,上官无衣满腹疑问。
剑无极与楚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之间,从前形影不离的天爵门双子星关系恶化成这样。
难道是因为门派内的弟子争斗?
目前为止,上官无衣也只能想到这点了。
他在许久之前就发现,剑无极其人虽然古怪,心性也颇为邪气,可是他在剑道上的造诣早就超出楚克之外。
当年与剑无极过招时,他就发现剑无极的剑法在楚克之上,可是前几届剑意大会,剑无极都输在了楚克剑下。
他是故意的。
难不成是楚克发现了剑无极的剑法在他之上,所以防备于他?可是楚克是这种人吗?
闻瑾见他又皱着眉头,就猜到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闻瑾开口问道:“师兄,今日那个采花贼你好像认识?”
上官无衣点点头,楚克的视线也集中到了他身上。
上官无衣道:“楚兄,这个采花贼,你也是认识的。”
楚克面露困惑,怕是一时没想起来。
上官无衣道:“楚兄可曾记得百花娘子的夫君——人称狂浪君子的孟怀浪?”
楚克又惊又疑:“是他?!可是我记得狂浪君子玉树临风,长得一表人才————”他话音未落,猛地想起了什么,倏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