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两境罅隙之间, 有一座无人问津的仙山——白汲山。
白汲山头终年积雪皑皑, 云层聚顶,偶有微风, 吹散浮云,阳光普照。
齐衡自睡梦中惊醒, 熟悉的屋顶映入眼帘,空气中漂浮着浅淡的梨花香味,他猛地坐起身, 扶住脑袋, 还有些不适的眩晕感。
外头传来破风剑声,齐衡赶忙下床去,小跑出去。
屋外后山有一片空地,天空中飘落着细碎雪花, 齐衡踩在雪地里顺着那剑声向后山奔去。
微风细雪之间, 白衣青年凌空一跃收了剑势, 负剑而立,长眉斜飞入鬓,面容温和向他看来:“阿衡,你醒了。”
青年跃下高岩款款走向他,微微一笑,美丽似浩瀚星河。
齐衡蓦地有些哽咽, 待青年走到他身前, 高大的身影罩住他的, 他方才道:“师兄, 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青年回剑入鞘:“哦?你做了什么梦?”
齐衡痴痴的望着他,脑袋中纷杂交错:“我梦到师兄去西境,爱上了一个人,再也不回来了。”
看着眼前人的模样,齐衡恍然觉得这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眼眶难以言喻的酸涩,眼前逐渐模糊起来,他哽咽道:“无论我在放鹿台如何等,都等不到师兄。”
青年伸手抹去他的泪水,温声道:“我现在不是好好在这儿吗?”
复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齐衡道:“可是……可是……”
青年叹一口气,伸手将这个小师弟揽入怀中,温声安慰道:“只是一个梦而已。”
齐衡靠在青年的怀中,低低“嗯”了一声。
什么都好,只要师兄还在他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
齐衡抬起头来,正好顶到青年瘦削的下巴:“师兄,你换香囊了吗?”
青年的身体不自觉一僵,片刻回复过来:“怎么?”
齐衡又在他颈间仔细嗅了嗅:“师兄身上有梨花的香味。”
青年垂眸道:“你喜欢吗?”
齐衡点头道:“喜欢。”
青年眸光晦暗不明:“喜欢就好。”
虽是云开日绽,外头的风雪却越来越大。
齐衡不自觉咳了两声,青年将外衣解下为他披上:“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穿这么一点跑出来。”
齐衡低下头,两耳浮起红晕,低低道:“我想看师兄。”
青年无可奈何道:“好了,现在见着了,快回去吧。”
走出几步,齐衡作势跌倒在雪地中,青年急忙回身去看他。
齐衡跌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委屈道:“师兄、我、我扭到脚了。”
青年早已看透他的小把戏,却不拆穿,而是走到他身前蹲下:“上来吧。”
齐衡快活地应一声,而后爬上了他的背。
漫天风雪之间,青年一步一个脚印背着他慢慢往回走。
齐衡趴在青年的背上,克制而小心地将脸贴在青年的背后:“师兄,我总觉得那个梦像是真的发生过似的,梦里我中了不世妖花的毒,命不久矣,从手腕开始,全身都布满了不世妖花的毒素,我日日夜夜被毒素折磨,生不如死。”
青年长睫微垂,凝聚着风雪融化的水珠:“既然是梦,便别再想了。”
齐衡砸在他背上靠了一会儿,呐呐道:“师兄,若有朝一日,我真的中毒命不久矣了,你会怎么办?”
青年沉默半晌,齐衡只觉得他捁着自己的手收紧了几分。
过了许久,他才听见青年道:“别说傻话了,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有事呢。”
齐衡红了脸,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
回到屋内,青年将齐衡安置回床上,用棉被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安顿好一切后方才道:“今晚做个翡翠珍珠汤,再炒个清藕,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齐衡有些奇怪他们的膳食一贯是有其他师弟来送的,上官清明何时会做饭了,而且他说的这两道菜还是他素爱吃的。
青年将手掌停靠在他的额间片刻:“你受了些风寒,吃清淡的更好些,晚上再给你熬个冰糖炖雪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