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奕放在裤腰上的手像被开水烫了一样“嗖”就收了回去。
慕夕瑶带着“你他妈就是个傻逼”的表情看着他。
潘奕往左右两边看了看,找了棵比较大的树,躲在树后把上衣脱了下来。慕夕瑶过来背对着潘奕一抬手也把T恤脱了,随手卷了卷塞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拿过潘奕的衣服就往头上套。
由于只有一只手,折腾了半晌衣服还在半边肩膀上挂着。潘奕想起这都是拜自己所赐,过去帮着慕夕瑶把衣服给穿好了。
除了在球场上,潘奕还从来没在学校里光过膀子。当然宿舍里除外。
看了看抢了衣服就走的慕夕瑶,自己光膀子这回头率跟他缠成粽子一样的手比起来简直了。
潘奕若无其事地往宿舍走,从来没觉得从大门口到宿舍的路有这么长。
这都快赶上两万五千里长征了。
刚走到宿舍门口就碰到了要去打饭的马航。
“哟,潘帅,裸奔去了这是?”马航嘴里含着饭勺,瞪大眼睛看着他。
潘奕正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踹在了马航的屁股上。
“饶命饶命......你这是干嘛去了?”马航一边扭着身体往后躲一边问。
“打球忘把衣服拿回来了。”
潘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随口就撒了句谎。
其实告诉马航也没什么,不过就是网吧里遇见过的黄毛小青年尾随他去了小河边,趁他不备发动袭击,好在他身经百战反应灵敏,也没吃什么亏。过了这么长时间他早都把那件事忘了,没想到小青年还耿耿于怀。如果不是后来慕夕瑶掺和进来,他可能也就直接告诉马航了。
但是如今有了这样的变故,潘奕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仿佛不知道怎么向马航解释慕夕瑶的参与,又仿佛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小秘密。
慕夕瑶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还穿着从潘奕那巧取豪夺来的衣服。潘奕觉得这小子不上课的时候除了听音乐就是睡觉。
又不是睡美人。
看了看那张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好像比平时又苍白了几分。潘奕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他吃红烧肉的样子:眉眼微微翘着,嘴巴上都是亮晶晶的油,像一只餍足的小猫。
算了,就给打份红烧肉吧。估计这小子自己从来没打到过,天天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不过他也就在打饭大军中见过慕夕瑶那么一回,不知道这小子是干脆晚点去还是干脆不去了。
潘奕轻手轻脚地爬下床,从床下慕夕瑶的脸盆里找到了他的饭盒。嘿,浅蓝色的。
学校餐厅打饭绝对不亚于一场真正的战斗,不过目标换成了各种主食和菜,特别是少数硬菜的窗口,挤得大概跟以前能把罐头挤碎的绿皮火车难分伯仲。
潘奕把饭盒放到餐桌上,把被挤得领口都跑到了肩膀上的衣服给正了正。又打开装着红烧肉的饭盒,油一滴都没有淌出来,心里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还得看小爷的。
直到这份红烧肉被送到慕夕瑶手里的时候还是滚烫的。慕夕瑶被叫醒之后始终有些迷茫的眼神在看到红烧肉之后一下子亮了起来。
嗯,有酒肉有朋友。
要管住男人的心就要先管住男人的胃。
......不对!什么乱七八糟的!
潘奕赶紧晃晃头。
慕夕瑶伤的是右手,整个手掌都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吃饭连筷子也不能拿了。潘奕把饭勺递给他,在心里低低叹了口气。
慕夕瑶的手伤得很重,医生说幸好没伤到神经,否则就麻烦了。想到缝针的时候慕夕瑶微微皱起的眉头,潘奕有点百感交集。
从来没有人帮他挡过刀,当然,这种事也不是随便走在路上就能碰见的。潘奕想起黄毛小青年被小姑娘拉走时的那个眼神,也怪自己太不注意了。不过在网吧里这种事根本就不能叫做事,当面呛几句,转脸就都忘了。没想到黄毛小青年他妈的那么斤斤计较!
其实如果慕夕瑶不去挡那一刀他也不见得真就会受伤。当然,他绝不是怪慕夕瑶多管闲事。如果换成了任何一个人,潘奕可能一下子就跟人打成一片了,可这个人是慕夕瑶。俩人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有过些摩擦,后来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慕夕瑶看似冷淡实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潘奕对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怎么与他相处有些犯难。
不过那样清冷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替自己挡了刀呢?脑袋被门挤了?
慕夕瑶这边一放下饭盒,潘奕那边立刻就拿去刷了。
医生嘱咐过伤口不能沾水。
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来巡班看到了慕夕瑶的手。那样白白胖胖的一大坨看不见也不太现实。
慕夕瑶复述了敷衍医生的话,班主任深信不疑,叮嘱慕夕瑶注意伤口之后特赦他没拆纱布之前可以先不用写作业了。
班里其他人纷纷表示自己各有隐疾,班主任微微一笑不置一词,飘然走了。
慕夕瑶忽然觉得这个长得像倭瓜的班主任心思也许要玲珑剔透得多,而且可能对自己的话并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深信不疑。他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怎么就去挡了这一刀了呢。
只有薛珍珠自己一个人对慕夕瑶的遭遇深表同情,甚至在听到伤口还缝了针的时候眼圈还红了,泫然欲泣地看着慕夕瑶。慕夕瑶又狠狠感动了一把,并且开始怀疑伤了手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