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展季讲解完这次的行程,抬眼只见某人茫然的盯着羊皮纸,眼珠一动也不动。范奕起先以为是自己没讲清楚,于是又耐心讲解了一遍,展季却不过嗯嗯的回应着。当范奕询问展季莫不是不识路时,展季别过视线,只说去外面看看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车厢。
但他很快也回来,补充告诉范奕,这不会影响他们的行动,说完又立刻不见了身影。
阿七进到车厢中时,只疑惑范大人为何一脸得意的看着地图,好似发现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展季坐到阿七让给他的位置上。
“你们大人年年都来这里吗?”他背靠车厢半坐着,左手握住他的宝剑杵在木板上。
“不过去年来过一回。”阿三嘴里叼着根稻草,故作帅气的回答。
“是嘛。”
展季望着不远处的田野,头戴草帽的年轻小伙正在插秧,他们的恋人带来了午饭,正坐在一旁收拾。路边的小孩追着蒲公英的飘絮,一直,一直往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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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妇人慌张的将他推给那个黑衣人,然后牵着弟弟一同离开。
别走。
他想喊,想哭,喉咙却发不出声音,眼睛里只觉干涸无比。
身着黑衣的首领从身后攀上他的肩。
“今后你就是我的孩子了。”
他看向那只肩上的手。那手慢慢变老,变皱,接着崩裂开来,无数的血液肆意扩散,将他也染的满身鲜血。
“放心吧,我不会像你娘亲一样扔下你的。”
他匆匆转过身想要确认。
然而,不知何时,首领只剩下一个头颅诡异的悬在空中,咯咯地笑着。
“只要你为我杀更多的人!”
脑袋开始分裂成两个,三个……一直到再数不清。
哭泣,嘶吼,诅咒,狂笑。
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娘亲留给他的小刀被他握在手上,刀身前端停留在一具死尸的心脏处。
他吓的放开刀把就赶紧跑开,却又急忙用双手捂住嘴巴。娘亲告诉过他,男子汉绝对不能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
所以就算被娘亲抛弃,他也绝对,绝对不可以哭!
“你跑不掉的,逃不掉的!”
他一会儿用手捂住耳朵,一会儿又捂住嘴巴地不停向前跑去,不敢回头。
为什么他没有四只手呢!
为什么他的眼泪这么不争气的流个不停呢?
“我们到了!”
阿三的声音惊醒了展季。展季悄悄擦了手掌心里的汗水,他庆幸自己是习武之人,能够及时压下惊醒时紊乱的呼吸。
马车已经行驶进镇里,道路两旁的桃花开的正好,范奕揭开马车一侧的帘子,不禁眼前一亮,粉色的云霞包围了道中央马车,不时吹来的风飘来几片粉色的雪花。不久,马车驶进了集市中,桃树下的出现众多小贩,买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范奕毕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爱玩的年纪,于是忙招呼着展季和阿三阿七去集市上逛逛。
阿七主动请缨看守马车,范奕也不强求,同阿三和展季下车逛去了。
展季原本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只是他刚从梦中惊醒,情绪未定,便任由范奕拉着他去了。等他回过神来,那二人早就没了踪影,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只好无目的地向前走着,良久又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来。小刀并不稀奇,甚至因为年代久远,看起来有些破破烂烂的。但这却是唯一一件他娘留给他的东西。
“年轻人,能给我瞧瞧你的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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