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飞花内容,师徒俩一同沉默了。
过了会,听沧道:“师尊,这位前辈说,她已脱身并去了九泽。调查得知三年前净门出现过的邪修如今又在九泽生乱了,仍是那种行尸,前辈说,这些如行尸之状者的真正名称为——傀灵。”
衔凇是知晓净门之事的,三年间除了一些不便透露的事,师徒间近乎无话不谈,其中便聊过了听沧前来曙宫的原因。
眼下衔凇听闻此消息,心内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幸而听沧此时正在身边,不在九泽。”
想完又暗自惭愧着不合时宜,定了定神,方道:“是。但现下难以确定之事却是,在两方生事的是否为同一批邪修。毕竟曙宫与中郡之事涉及的受害者皆是凡兽,而净门三年前那场变故,首位中招者却已是修士,虽然是修为很低的修士。这次飞花传讯内容,成为傀灵者,也是只有修士。”
“义母现在必定忙碌。”听沧说着,看向衔凇,“师尊,此次九泽之事,亦是令我不得不去。”
衔凇:“上次是以泊霜好友为引,使我明知不对也会前来,但来后又无任何动作,却是实实在在让我们处理了村庄之事。这次却似乎是针对你,生乱于净门之内,似乎也是有意让你必须前往。”
听沧:“只是依然奇怪,邪修们这般行事,似为两拨,却又似乎统一。难道是邪修之中也开始混乱了吗?”
“前往再察净门情况再判吧。”衔凇说着,准备将手上卷轴变回戒指戴好出发,然而心念一动,停了动作,只向听沧问道,“此物,你可识得?”
听沧不明所以:“这卷轴……?记忆中初次见它,便是替师尊换衣不慎碰落那次,这算是识得吗?还是这卷轴另有独特之处,可是什么仙器?”想到第一次碰到这卷轴时自己的反应,听沧不禁又继续问道:“师尊可愿借我一观?”
衔凇便将卷轴递了过去,心中有些忐忑地看着听沧的手伸过来。
然而刚触及卷轴,听沧又如第一回碰到时那般骤然失神,甚至这次还有更为强烈的冲击,使得听沧忽觉脑中遭受重重一击,尚未来得及头晕目眩,便被骇浪般的七情吞没。
耳边有万千哭嚎呼啸而过,眼前分明漆黑一片,却又如同见过无数张或悲或喜或哀或狂的面容,心脏如同一张不断被鼓槌敲击的鼓,一下一下沉重地响着,每响一声,便似在心房打入一颗浸透了悲恸的钉子,刹那间,听沧只觉自己身躯乍如薄纸般脆弱,几乎承受不住这些情感炮弹般次次的轰击。
那些面容里,她仿佛还看见了一张识得的脸,正是方才最后散去的那名男子的笑面悲容。
“听沧?听沧?听沧!”
被震得耳鸣的耳中忽然传来谁急切呼喊自己的声音,听沧双眼渐渐复明,脑中震击的余波未散,又愣愣地耳鸣了一阵,才缓过神来。
清醒后感到双眼酸胀,脸上又微黏,低头看看地上还有一堆圆滚滚的鲛泪珠,听沧方才知晓自己刚刚失神之时一直流着眼泪。
只听衔凇急切担忧的声音再次传来:“听沧?你如何了?怎么哭了?”
衔凇见过方才听沧石像一般无知无觉,却又一直红着眼睛掉眼泪的模样,早忧得方寸尽乱,心内自责愧疚连着前世今生一齐涌来,一时什么顾虑都忘了,急急收回那卷轴,同时一步上前靠近,双手捧起了听沧泪痕未干的脸。
被捧住脸的仍未彻底醒神,衔凇只能不知所措地捧着她的脸,一边拇指轻轻地拭去那些残余的泪痕,一边紧紧盯着听沧的双眼,额头近乎抵在了一起。
从黯淡无神一直看到光华再显。
听沧彻底回过神后,先是被这过分靠近的距离惊了一下,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衔凇察觉,忙将双手拿开,也后退了两步。
退开之后,衔凇又忍不住将身子向前倾了半步,问道:“你……怎样?”问过后又深深歉疚:“是我不该,不应让你看它,竟不知这无泪卷对你的影响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