弭澨警觉事态有诡,心内焦灼,提运全身之力破除己身禁锢,自音网中挣脱开来。
此番冲破禁锢耗灵甚多,且强行挣脱此曲,似乎也会遭受反噬,弭澨俯身呕了口血,但还是急忙抬头看向众弟子。
方才破禁耗时略多,一眼看过,只见第两千名弟子已在弹奏了。已经奏曲的弟子,面上表情是如痴如醉,而尚未奏曲仍在等待的弟子,便如她方才一般,神情呆滞地坐在原地,等候曲至。
弭澨赶忙化出自己的仙器:琵琶裂云。随后立于众弟子前,凝气于指,狠狠扫弦一拨,顿见巨大声浪携着水波,与合奏曲波猛烈撞击,海底骤起水漩。
以一敌二千之众,便是修为高如弭澨,亦艰难负伤。而危机并未停止,反而更大。
只见受到外音干扰后,那些正演奏的弟子忽然双目赤红,青筋暴突,猛然加重拨弦、吹奏或是击打之力,形成了更为强悍曲波,震得弭澨再度往后一退,更添新伤。
见以曲音强攻不行,弭澨思索着另辟新途,她的时间不多,后面的弟子虽然现下尚未攻击她,但仍是木偶般一个接一个地陆续加入了合奏之中,一旦加入,便会攻击了。
转瞬之间,弭澨已然思定,随即纵身上前,足尖一挑第一名弟子手中之琴,同时裂云一拨,琴身顿时碎裂,弦丝尽断。
如此快的动作,使得那弟子刚欲暴起,便因琴断而停滞了动作,站在原地不动了。
见此法可行,弭澨便再不停留,开始重复着“挑过乐器”、“一拨裂云”、“击碎乐器”的动作。而演奏者很快就发现合奏又被破坏,随即,除了需原地弹奏的弟子,其余持轻便乐器的弟子全向弭澨涌了过来,神情暴戾地开始攻击。
弭澨在这包围圈中,只得一边奏曲震退他们,一边抓住各种时机,挑过他们的乐器击碎。此操控术可恶之处在于,受控者尽是自己门中弟子,弭澨只得不断击退他们,而不能击杀,长此已久地消耗,她也渐渐气力不支、浑身负伤了。
幸而被她击碎乐器的弟子们都渐渐自失神中苏醒过来,见了掌门正被包围攻击着,忙赶上来帮忙,虽然手中没有仙器,但也能聚气于掌来协助,弭澨这才缓过了口气,吩咐这些弟子们将另外那些受控的拖住,自己继续去往乐阵之中结术了。
终于将最后一位正演奏的弟子的乐器击碎,乐声戛然而止,原本等在其后准备续奏的弟子也顿时全部清醒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遍体鳞伤的掌门,和周遭的狼藉一片。
随后,便是马不停蹄的调查。
筛查后发现,问题之源便是当初奏过邪曲的五编弟子,令其他弟子将这五编弟子带至眼前,其余弟子皆自己清醒了,唯属那五编的弟子们仍然在挣扎反抗,行状仍似不受自己控制。弭澨发觉了藏于他们体内的邪珠,若未根除,此后仍是受控,为防万一,弭澨还是将所有弟子检查了一遍,而后确认,今日首听邪曲的弟子体内是没有邪珠的。
那五编弟子除了邪珠后,又昏迷两日方才清醒。知晓发生了什么顿时愕然歉疚不已,皆主动回想起那次独特的小合修的情况。随后他们发现,各自编中那五名首奏的修士,竟皆已不在。
不是不见踪迹的不在,而是寻得了他们,却都已是尸体了。
五名修士都被埋在自己屋中的地下,分明死去月余了。那先前与他们合修的都是谁?他们已死,真相又向哪里追寻?还会有谁身亡吗?自己的同修可还是原来的他们吗?
众弟子不禁脊背发凉。
“事情大致便是如此。”末了,弭澨说道,“此事严重之处在于,不但波及弟子甚众,且敌暗我明,对方还对我净门音律之术了解甚多,甚至还能编制邪曲以惑。最初那五名弟子也是无声无息便被杀害替换,此后邪修竟能不露破绽。现下门中,不但警惕邪修,还对自己同门心生防范了。”
衔凇问道:“当时那五名弟子被邪修冒名顶替未被察觉,现在可有何方法能使众弟子辨别吗?眼下危机四伏,若是同门同修都难同心,情势定不乐观。”
弭澨:“眼下未有。你说的我明白,这几日我亦对此琢磨,研出一法,将近功成。”
说着,她自零件杂乱的桌上拣出一条项链,项链的坠饰是一面小小的菱形镜子,镜子有一圈细细的边框,泛着灵光,镜面背后刻着符文。
“这镜子是照不进其他东西的,但邪珠例外。”弭澨说道,向门外游去,“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