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沧想起自己之前莫名能听懂的叮叮当当的磬语,又想起自己初见那朵飞来的梨花时心中便有的熟悉感,脑中忽地又闪过一些模糊印象,便向衔凇问道:“师姐,可以说说这位总与梨花离不开的好友吗?”
衔凇似是陷入回忆:“泊霜……曾经你我与她,是同为至交的。”
话说当年,清原之战第二年春。
此时原帝势力初遭打压,且尚未借助邪修之力,一时隙州海内暂得安稳,大片领域被修士们夺下镇守,各地都有各门派遣守护的弟子,而当时同为鹤妖的衔凇与听苍则被她们的师父——烬晖修者,派去了当时的肃始东原,即如今的隙州青谷。
衔凇与听苍甫一飞落,便见眼前竟有别样生机,万事似已被谁安排妥当,生灵们分工有序地正在这片刚得解脱之地重建着新的家园。
衔凇喊住一位正在运送鲜花的女子,上前问道:“打扰,敢问姑娘,东原内的镇安营所在何方?”
镇安营,是各地修士们攻下一处后为了方便集合操练、商议事宜而建立的汇合军营,其中不分门派,只要己方战友,或是后来各门派遣来增添兵力的弟子皆共居此处,每营皆有一名主帅进行统筹协调。
女子回道:“呀,这又新来两位俊俏的小仙长了,看你们初来乍到怕是有所不知,东原现已更名青谷啦,且正在着手重建,镇安营就在西北方约三百里处的花林内。青谷风俗不同其他地方,我们这儿不兴建什么高屋低墙的,都是有花睡花、有树睡树,但有时为了特殊需要,还是会建些屋室提供,所以不需要确切方位,你们只管往西北那边飞,远远的能看到的带长篱笆的屋群就是。”
衔凇:“谢过姑娘,不过看青谷重建事务较他处更有效率且规划得当,可否问此处镇安营主帅为谁么?”
女子想了想,明显不是很清楚,毕竟她非是修士,只答道:“这我知道的就不多了,这边事情都是一层层安排下来的,我也没见过那位什么模样,只晓得名字是叫泊霜。”
二妖谢过女子,看着她离去了。
听苍自在地站在青谷一片盎然绿意中伸了个懒腰,随后顺势将抬起的手臂掉在站在一旁沉思的衔凇肩上,不等衔凇开口,便抢先出声道:“我说师姐,你都快活成一个雕像了,还是可操控的那种。”
衔凇:“雕像我知,可操控请解释。”
听苍:“就是平日一动不动,下个命令立马疯狂动。举个例子啊,就比如我现在要是没搭着手跟你说话,你可能自己一动不动在那罚站不知多久,但如果此时前面来了一队敌军,我喊一声‘前方有敌情’,你绝对一下子就窜出去了,那剑挥得‘唰唰’地停不下来啊。”
衔凇:“明白了,下次你喊‘前方有敌情’,我不会动的,你自去吧。”说着便要迈步离开。
听苍赶忙绕到衔凇身前,一把抓住她双肩晃了晃:“师姐!你什么时候能明白一下师妹我感天动地的良苦用心!?原来是说你太过沉闷,想让你多说点话,是想你能说点玩笑话,玩笑话!结果你话倒是说得多了,却是刺儿一天比一天多……救救你面前的师妹吧,抬头看看她,正眼看看,她是不是因为长久都没得到师姐灿烂明媚阳光般的笑容的照耀,都形同枯槁、面容憔悴了!”
“面色红润,中气十足。”说完,衔凇扒下了听苍掐着她肩膀的双手,顺便挥去了那一堆形容词砸在身上时引起的鸡皮疙瘩,再继续道,“气力也很大,实在是个活蹦乱跳健康壮实的师妹。快先走吧。”
听苍重新将手按在衔凇肩上压住,阴森森地咧开嘴,道:“笑完再走,不笑就被我按在这吧,谁也别想动。”
却见衔凇向一侧偏了偏头,随后迅速转回来,没看清神情,也不知何意。听苍原本看这举动有些莫名,结果没待思索,她便感觉自己全身僵住了,听苍惊呆了,想拥有一个惊讶的面目表情都不能,只能从齿间唇风挤出些声音:“师姐?定身术是你这样用在同门身上的吗!?”
衔凇眼带怜悯地拍了拍她的肩:“嗯,不是,辛苦师妹了。”说完便将听苍拎过背在了背上,也不飞了,直接一步一步走向西北。
反正也不能动,听苍干脆放弃了挣扎,她歪着头搭在衔凇一肩上,只用眼角余光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衔凇高束的黑发,在青谷春风中东飘西荡,直至目光看过那穿发而过的长长道簪,双眼才微微垂下了一些,僵着唇轻声在衔凇耳边说道:“既然师姐愿意背着我,自己苦苦行走,那我可就直接睡觉了。我去梦里再看看有没有会笑的师姐,或者一觉睡醒过来,师姐就是会笑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