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衔凇与听沧到了最近一处亮着灯的客栈,虽挂着灯,不过终究是夜深门半掩,衔凇上前,伸手轻轻叩了叩门。
春夜传来不合时宜的蝉鸣三两声,二妖却皆未察觉,只听店内传来嗒嗒脚步声,以及开门者站在门后发出的闷闷的哈欠声,随后,门便在二妖面前打开了。
伙计满面堆笑,只是仍疲态难掩,眼皮还有些耷拉着欢迎二位客官进去。
二妖进店,伙计忙跟上,十分有眼色地将二妖看过一眼,随即问道:“二位仙长,打尖还是住店?”
“先打尖,几碟你们这的招牌菜外加一汤即可,不过也要两间客房,吃完住。”听沧说着,转头向衔凇笑笑,“师姐,你带我飞了那么久,肯定累了,我就请你吃点东西啦,不过夜深,就未要茶酒了,师姐凑合着尝尝汤吧。正好我也很想尝尝青谷美食,毕竟也是靠近春秋台这种修习生息道的地方啊。”
伙计这边递来两间客房钥匙,转身备菜去了。
衔凇微微笑了下,随后便与听沧在空荡荡的大厅中随意找了处桌椅落了座,随后也开了口:“客店伙计,的确是探问消息的好主意。”
见彼此都明白,二妖相视一笑。听沧又拿出了自己那枚玉佩,念出上面的刻字,向衔凇问道:“且听苍生,师姐过去在曙宫还瞒过我,但如今联系先前回忆,我的确与史书所记的听苍有关联吧?”
衔凇点点头:“这枚玉佩,是听苍好友在她转生前系上的,此为一证,二来,你们容貌、性情,前世今生相差无几,初见你时,我便知晓,但随后也有意想你在九泽平稳度过此生,故而只字未提。未想后来你竟自己来寻我,还拜了师,当时心内想法虽有变化,但还是想你只活在今生便好,前尘对此生并不重要。”
衔凇说着,不免微微皱眉笑了笑,抬起右手看了看食指上的戒指摇摇头:“可惜,三次触及无泪卷,还是让你知晓。过去曙宫修习中,你忽拿史书来问我时,的确有所犹疑,但,抱歉,师姐当时还是选择用‘名似而已,与你无关’这种话糊弄过去,幸而卷宗中未留下你画像,否则也是难说的。”
听沧佯作幽怨:“师姐啊,当时你编话编得可真不走心,那躲躲闪闪的模样一度让我以为,你是因此妖,才愿意收下与她名相似的我为徒的。毕竟当初拜师时你想都没想就那般果决地拒绝了一次,后来仿佛是思索了什么才应下的。”
衔凇看她假作这副模样有些忍俊不禁,但也只这番话真假掺半,故也慎重收进了心里:“怎会如此想。不过,我当时躲闪得很明显吗?可能是因我自己也并不接受有任何事隐瞒于你吧。”
说完,衔凇觉得最后那句有些不妥,而转念再想,可能只有自己这般心有杂念的,才会这般敏感。对方心内纯无他念,断不会如自己这般思绪纷乱无常。如此,也就放心了。
她并不知,听完最后一句,听沧心里却是切实地微微一动了。
听沧尽量自然地略低下了头,向衔凇问道:“那,前尘我仍一知半解,师姐如今可还瞒我吗?”
衔凇也垂下目光,右手拇指也摩挲起食指上那枚戒指,似要应话,可惜恰于此时,伙计也端着菜过来了,二妖方终止了先前话头,转而开始与伙计搭话。
待菜肴全都摆上来,伙计正要转身离去时,听沧方喊住了他:“这位小哥儿请稍等,我们都是初来青谷游览的旅人,可否向您打听些事?”
听沧说着,一旁的衔凇则自袖囊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是饭钱,找银不必送来,还请自收便是。”
伙计显然已熟练于此,而此次外快赚得较多,便更加开心,当即便答:“二位仙长想知晓什么,保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