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传来消息，说是那边已经行罢礼，就要安歇下了。</p>

武皇后闻言，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p>

马上就有一个熟悉的、带着清清凉凉气息的身影靠近了她，还力道体贴地双掌揉在了她两侧的太阳穴上。</p>

武皇后骤然得了放松，于是撤回手，干脆由着婉儿揉.捏了去。</p>

婉儿这次多了个心眼儿，她一边替武皇后揉捏着，一边分了些许心思注意殿内的光景。</p>

果然察觉到赵应不动声色地向殿内当值的诸人挥了挥手，那些人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p>

婉儿：“……”</p>

她怎么觉得，承庆殿中存在着某种，她不了解的暗语呢？</p>

这意味着什么？</p>

婉儿的心头划过别扭。</p>

“手法倒是越发地纯熟了。”武皇后忽然开口，打断了婉儿的思绪。</p>

婉儿一怔，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便又继续。</p>

“是前几日向秦大人学的……他说，按压这几个穴位，最能醒脑明目。”婉儿答道。</p>

“秦鸣鹤吗？”武皇后闭着眼睛问道。</p>

“是。”婉儿回答。</p>

武皇后轻笑一声：“他说话的口音怪得很，亏你有心听得清楚。”</p>

婉儿见武皇后露出轻松的模样，不似之前那般阴郁了，自己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p>

武皇后当然不知道，她特意与秦鸣鹤相识，为的不止是学几手按摩穴位的功夫。</p>

武皇后更不可能知道，身为穿越者兼学霸出身的婉儿，上一世就记忆力超群，精擅好几门外语。</p>

想到自己这超过常人的记忆和语言天赋，或许将来大有用处，婉儿的心情于是更好了。</p>

她随口答道：“用了心，自然是能听得清楚的。”</p>

手腕突然被身前人扣住，婉儿一惊——</p>

武皇后已经不客气地扯了她跪到自己眼前，仍扣着她的手腕。</p>

婉儿不适地低下头去。</p>

她仍是没法离得这么近地面对武皇后。</p>

“用心？嗯？”武皇后挑眉问道。</p>

婉儿心里面一阵凌乱。</p>

她自然不能承认，她对武皇后的“用心”。</p>

遂做惊惶状，伏身拜了下去：“天后操持国事，日理万机，这种小事不值得天后用心。妾方才失言，请天后恕罪！”</p>

婉儿所指的，是武皇后这样的大人物，实在没必要对秦鸣鹤这种小人物口音如何用心听。</p>

武皇后却不买账，微微笑着。</p>

“本宫看你，不像是失言。”武皇后口中说着，方才还扣过婉儿手腕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是想要回味掌心的柔.滑触感。</p>

婉儿的脑中瞬间空白一片，所以她该怎么回答？</p>

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承认，对武皇后用心的。</p>

武皇后却自顾自续道：“用心取悦而说谎，与用心取悦而不说慌，你倒是说说，若是你，你选择哪一个？”</p>

婉儿脊背发凉，辨不清武皇后到底想说的，是什么了。</p>

“妾……妾不明白。”婉儿只得艰难道。</p>

“你不必明白。”武皇后瞧着她，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不知是笑，还是讽刺。</p>

婉儿于是更不明白了。</p>

所以，武皇后是在指什么？</p>

婉儿的理智迅速做出判断：武皇后应该不是看出自己对她的心思。</p>

既说“你不必明白”，那么她所说的，八成就是与自己无关的事？</p>

那又是什么事呢？</p>

婉儿心念电转——</p>

今日是什么日子！</p>

能让武皇后这么说的，十有八.九与太平公主有关。</p>

难道指的是太平公主与驸马薛绍的婚姻？</p>

婉儿不敢多言了，只是做恭顺状，静候武皇后的训教。</p>

武皇后没再看她，而是忽然起身，踱了几步。</p>

婉儿没得她允许起来，不敢动弹。</p>

唯有仰着脸，被她高挑的身影，牵动着心神与目光。</p>

武皇后似有些烦躁，但她自控力极好，又在原处踱了几步，方站定了。</p>

婉儿从低处看着她，觉得她的气场，又恢复了平素的威严。</p>

“用心取悦而说谎，若纯然出于在意、爱重，或可原谅，”武皇后深沉道，“否则，绝不可饶恕！”</p>

婉儿听着这字字如锤敲击在心口，她愣怔地盯着武皇后，忘了该有的敬畏——</p>

这些话，武皇后仿佛不是对她说的，却怎么，又像是，对她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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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曌：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紧张什么？</p>

婉儿：嗯，很漂亮的鬼。</p>

阿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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