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她自矜地朝婉儿抬了抬下巴。</p>

回来了……仿佛承庆殿才是婉儿的归属之处。</p>

婉儿喜欢这样的说法，嘴角已经不由得微微弯起，恭声称“是”。</p>

“过来。”武皇后朝婉儿抬起她尊贵的右手。</p>

婉儿巴不得她这么一声召唤了，立刻起身，都不用武皇后说平身的，脚步轻巧地凑近了去。</p>

武皇后身后的女史，识趣地垂头后退，让出了原属于婉儿的地方——</p>

再杵在这里，只会招天后娘娘的厌烦吧？</p>

这名女史很明白自己几斤几两重。</p>

婉儿在武皇后身前不足半丈远的地方停住，刚想再次欠身行礼，被武皇后一把扯住了手腕，拉到了自己的身边。</p>

婉儿：“！”</p>

她内心的震撼不可谓不大：这是否意味着，武皇后急于见到她？</p>

婉儿的一颗心，在胸腔内不安分地狂跳起来，脸颊也不争气地浮上了桃红色。</p>

她下意识地低下了头。</p>

武皇后打量着婉儿，满意地点了点头：“气色好了些。”</p>

又莞尔笑道：“怎么，才几日没见到本宫，就害羞了？”</p>

她显然注意到了婉儿脸颊的绯色。</p>

婉儿因为这句话，双眸睁圆：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害羞”吧？</p>

武皇后指的，一定是自己之前在她面前来了天癸而失礼的事……吧？</p>

武皇后被婉儿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先就哈哈笑了起来。</p>

她笑得那样爽朗，婉儿被她瞬间好起来的心情感染了，一时之间浑然忘记了尊卑之别，只顾着痴痴地盯着那张明艳且成熟的脸看。</p>

武皇后难得见到婉儿这样失神的模样，眉眼弯了弯，更好心情地歪了歪头：“倒像更出挑了些……”</p>

她说的，是婉儿的容貌。</p>

婉儿登时羞窘地再次垂下头去。</p>

任谁被喜欢的人夸好姿容，都会本能地羞赧吧？</p>

武皇后大概不知道婉儿此刻的心情，夸了一句容貌之后，就拉了婉儿到书案前：“磨墨，让本宫看看你这几日可曾荒废了功课。”</p>

这是……要考较她的书法？</p>

婉儿的心底划过失望之感：她还没和武皇后腻缠够了。</p>

当然，武皇后绝不会想到，在婉儿眼里，那叫“腻缠”。</p>

婉儿只得乖觉立到了书案后，以左手撩起右侧衣袖，行云流水般地磨了半砚墨。</p>

又取了笔，奉给武皇后。</p>

武皇后看她一番动作很觉赏心悦目，并不接那支笔，而是朝婉儿扬了扬下颌，笑道：“本宫考较你呢！”</p>

婉儿于是告了罪，将一张空白的素笺摊铺在案上，捻着那支笔，敛了敛心神，提腕，于素笺上写了两行诗。</p>

写毕，稍待墨迹干透，方将那张素笺呈给武皇后。</p>

自她提笔的时候起，武皇后便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瞧着她。</p>

只觉得怎么看怎么都是赏心悦目的，竟移不开眼去。</p>

待得看到那素笺上的诗句，遂笑意更深了些：“难为你模仿本宫的字，模仿得倒是用心。”</p>

婉儿闻言，忙称“不敢”。</p>

她确是模仿得武皇后最喜欢也最擅长的飞白体。</p>

不过，平心而论，婉儿仍是觉得，自己写不出武皇后的那种风致来。</p>

俗语说“字如其人”，婉儿自身不是那种强悍的性格，字也多走温和柔婉的路子，让她写出武皇后的字那般的纵横大气又不失俊拔横飞的气韵，还真是难为她了。</p>

武皇后显然也瞧出了其中的端倪。</p>

她擎着那张素笺端详了几息，便禁不住评点了起来：“诗不错，字嘛……还差些火候。”</p>

她一时兴起，遂提笔在另一张空白的素笺上，亦照着婉儿的那句诗誊抄了一遍。</p>

虽说是誊抄，但写出来的字迹，与婉儿的相比，又是另一种味道。</p>

婉儿凝着那尚未干透的墨迹，看得入了神，手指也不由自主地随着那笔走龙蛇的痕迹在空气中勾画着。</p>

武皇后喜欢她这副全然出自内心的向学模样，更生出些爱惜之意，心念微动，竟走过来，站在了婉儿的身后，温声道：“你再照着写写看。”</p>

婉儿自然听话地重新拾了笔，刚写了两个字，忽觉手腕上一股子温热之感，接着是整个手背都被温柔覆盖了。</p>

婉儿听到了自己的抽气声——</p>

武皇后居然贴近了她，还控制了她的手，亲自指点她，每个字如何用力。</p>

那馥郁的华丽的气息，就在身边，武皇后的身体好像也贴了上来……</p>

婉儿的身体于是不争气地抖了抖，差点儿没出息地把墨点落在那素笺之上。</p>

※※※※※※※※※※※※※※※※※※※※</p>

阿曌：朕就教你写几个字……</p>

喜欢武陵春请大家收藏：(..)武陵春更新速度最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