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虚摆手,示意披麻落地。他敲了敲崖壁,没有暗门,内里很厚,想要砸开一条通路大约是不可能。
“你护法,我出窍去看看。”静虚说。
“不可!”披麻阻拦,“万一有危险,还是我去吧!”
“你去便没有风险了,披麻散人这样厉害吗?”静虚嘲讽道。
“算了算了,”披麻散人劝他,“不过是吵了些,胖爷我睡眠质量好,不管他鬼哭狼嚎了。”
“我又不是为你,”静虚冷漠道,“我行善,你有意见?”
不理会胖子的胡搅蛮缠,静虚盘膝坐地,静思冥想,很快魂魄便离开了身体。披麻散人被迫留在原处护法,等了半晌,并不见好友归来。他们虽然习了不少术法,却也还是凡人,生人的魂魄离体不能太久,否则会很难还原。
披麻散人放心不下,手掌一拍,蒲扇散成蒲条。蒲条四下分散,将二人围在中心,化成粗桩,钉入地面。披麻散人面对静虚,依样盘膝,元神离体。
崖壁很厚,光是穿梭过去,便耗了许久。随后便是大大小小的窟穴,漆黑的山腹中,不过有些土和平常石头。披麻散人推算着好友行进的方位,向山腹深处寻找。
莹白的人影在正前方出现,见胖子的元神也跟了进来,静虚十分不悦,疾行到他眼前。
“你来做什么!”静虚怒斥。
“候了你许久,也不见人,进来看看怕有什么危险。”
“有危险你能帮上忙?”静虚呛他,“搭上你一条命算是买一送一。”
“嘿嘿,”披麻讪讪,“这不是没危险嘛!”
“没危险就更用不上你,蠢材!”
静虚一路追踪婴灵,竟穿过了整座山。原来在山的另一边有个山洞,才是婴灵的住所所在。这小东西仗着没有肉身抄近路,累得胖瘦二人特地出窍了跑了一趟。
“没有发现他本体的气息,也没找到他的母亲。那婴灵看起来倒是长期居住在那里,只最近这段时间,夜夜到你楼下嚎丧……同住在山洞中,似乎还有一猛兽,不过外出了。我看过地上的脚印,像是老虎……”
静虚正向好友交代着自己的见闻,两人离开的崖壁已经近在眼前。灵体冲出山洞,重见天日,却都傻了眼。
山体之外,蒲条阵法完好,披麻肥胖的身体却不见了。
静虚首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来不及做调息,他收了胖子的蒲条,踩着重新拼好的蒲扇飞了起来。在高处远眺,没有发现胖子的身体。
返回地面,他有些焦虑,施下多种咒法追踪、召唤,都没有胖子的半点痕迹。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学艺不精,本事平平却非要调查什么婴灵。眼看离体的时间就要到了,胖子若是再不回到肉身,便再也没法做人了,即便夺舍都不行。
静虚焦急地走来走去,烦躁地用脚尖碾压地上的石子,将小石头碾成齑粉。既然如此,怕是只剩下策了。
“披麻,你来我身体里,快!”
披麻散人不应,他就不该贪图这多相处的一天,出现这样的情况,怕是报应。他是烂命一条,若是趁机死了,不知拯救多少生灵。倘若依言上了静虚的身,怕是又要带给他无穷厄运。
能在死前见上一面也很好,胖子释然地笑了,伸出手指的虚影描摹小道士的眉眼,又抚过他的脸和唇。
静虚却好似有感应一般,对着胖子的虚脸就是一巴掌,当然是穿过了脑袋,没有造成物理冲击。
静虚的情绪也冷静了下来,他面对着虚空胖子的方向,威胁说:“你不进来是吧,那我也出去,大不了咱俩都死了,也轻松痛快!”
静虚说一不二,当即元神出窍,同悬在空中的胖子瞪眼比赛。
胖子不走,瘦子也不动。胖子本想耗过了时间,静虚拿他没办法,也就自己回了。但看静虚的架势,大概是铁定心思,陪他做鬼。
披麻散人无奈,心想要么先听话进去,等他回了身体自己再溜出去吧。说罢装出苦恼的表情,说真是拿你没有办法,随后将肥胖的身影挤进好友的身体。
静虚这才缓和了表情,也闪身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得逞般地笑了。
胖子刚挤进瘦子的身子,就发现不对,那小臭牛鼻子设了禁制,他出不去了。
最怕将厄运带给珍视的人,却还是和他绑在了一起。胖子不禁怀疑人生,他每日积德行善,坚持不与任何人深交,这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啪”,静虚的大腿一疼,竟是被自己的手拍了一下。
三清道祖果然都是直男啊,听不懂人话。他的确经常肖想好友的身体,也确实没忍住碎嘴祷告。但此进入不是彼进入啊,我的祖师爷啊,许愿能退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