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疑惑地打开戒指盒，里面没有戒指，只有一张字条。殷红的粗体字在黑色纸条上显得触目惊心。

stop

“无聊！”周庄将纸条揉作一团，狠狠地塞回戒指盒里。

他扬起手，却想到不能随便乱丢垃圾，只能把戒指盒塞进衣兜。那条短信，还有这张纸条，不过是愚人节无聊的玩笑。对于周庄来说，今天是他将要公布重要发现的一天，而不是这种以整蛊为乐的愚蠢节日。

先和几名同事碰面，开了个小会。等周庄处理好之后来到会场时，光洁明亮的大厅，已经黑压压挤了许多人。穿着考究的政客正在台上讲话，话题虽然空泛，用词却极其考究。一听就知道，这是出自行家里手的演讲稿。

在FAST投入运行之后，这里从未有过如此的热闹景象。周庄瞥了一眼腕带上显示的时间。

2040年4月1日，10:20。

没有吃早餐又忙碌了好几个小时的周庄感觉饿得要命，他打开腕带工作目录确认了一下行程。

10点到11点整，台上这位大人物要演讲一小时。

11点整，他上台演讲半小时。

11点30分到12点，作为整个计划的负责人，是周庄回答媒体问题的时间。

12点整，第二次向开普勒452b发射超曲速强光子光束行动进入倒计时。

会场内的一个小角落，提供酒水和糕点。周庄整了整外套，迈开大步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虚弱。热气腾腾的咖啡很快就让他恢复了力气。让他能够有空去审视来到发布会场的这些人。

墙壁、柱子以及地面，到处都是电子眼，对着台上大人物的摄影从未停止过。而无法到达会场的人，只要登录网络，可以连接上会场任何一个电子眼，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观察会场。所有人都被暴露在公众面前，他们衣冠楚楚地高谈阔论，墙壁上的MAX屏幕投射出惊人的3D效果，展示着强光子在宇宙当中旅行的模拟画面。

这些人里，除了官方媒体的王牌记者们，还有装作来参加会议，实际上对于客人更加感兴趣的便衣保镖们。当然，还有周庄的同事。开拓者计划每个项目的具体负责人、同行的科学家们、当下的商业巨富……还有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好不容易拿到邀请函的可疑家伙。

其中有一名男人，简直可疑得过分，他站在窗前，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太关心。他单手插兜，一手捂住耳朵。似乎是在聆听歌曲，或者是在和其他人通讯。阳光洒满他的身体，为他的轮廓描绘出一圈炫目的光边。

周庄手中握着咖啡，杯子里小小涡轮匀速旋转，以期用搅拌来让咖啡粉获得最好的溶解。

周庄闭了闭眼，迈步向着那名男子走去。

他有着高挑的身材，剪裁得体的西装裹着他体型优美的身体。他的肩膀很宽阔，有着一双令人炫目的大长腿。后脑勺的头发修剪得十分整齐，从背影看来干净而又清爽。

他确实是在通讯，声音很好听，低沉而又富有磁性——和星期八的声音一样。

“是的，名单上所有人都在。”

“嗯，他已经到了这里。”

“没错，我在，我刚刚看见他了。”

“嗯，我明白。”

“好，我知道怎么做。”

周庄缓缓地走到那名男人面前，眼神不善地盯着对方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他带着波澜不惊的表情，修长有力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袖口，不动声色地将伪装成衬衣袖扣的通讯器藏进西装袖子里，什么话都没说。

周庄瞥了一眼那男人的胸牌——鲁弘业。他抬头凝视那张只需微微一笑，就可引得人笑着纵身跳下火海的脸。他面色平静到几乎可以说是冷酷，带着几分无辜回望周庄。

他们对视许久，周庄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孟谍，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周庄的声音冰冷且带有十足的攻击性，“谁给你的邀请函，告诉我，我马上炒了他。”

“周庄……”孟谍点点头，环顾一圈周围，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这里没什么值得你去调查的，一切都会马上公布。”周庄端起咖啡轻抿一口，本应该香醇的液体，入口却苦得过分，“所以，你来错地方了。在家里看直播就可以获得的信息，还难为你亲自跑一趟。”

孟谍缓慢凑近周庄，压低声音对他说：“我确实是有事情过来，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来找你的，周庄。我们得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就我们俩。”

无名怒火在周庄内心翻腾，他睫毛微微颤抖几下，用力吞下一大口咖啡。过了好几秒，他才勉强压抑下满腔怒火抬头看向孟谍，脸上的笑容冷得几乎可以让鲜奶结冰：“孟大间谍尊驾莅临，是又要来调查我的直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