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一向就很择床的周庄感觉浑身都不对劲,他眨了眨眼,盯着微光闪烁的天花板。除了镶入式吊顶灯,那里什么都没有。
整间屋子的装修看上去就像是二十年之前的风格。
周庄感觉头昏脑涨,胸口发闷,不完全是没有睡好的原因。他本想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绑在了床头。毛绒玩具手铐一头锁住手腕,另一头锁住床栏。
而他的左手,则感觉有点难以抬起来。
“嘶——!”不过是稍微用了一点力气,从肩膀上传来的痛楚就阻止了周庄。他扭头瞥了一眼绑住身体的绷带,长长地叹了口气。
昨天的事情,是真的。即使是周庄不愿意承认,也得面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他被绑架了。绑架他的人还是他的“前男友”。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加狗血的事情吗?
不仅如此,周庄感觉自己的身体情况有点不对劲,除了肩膀和耳朵伤口传来的痛楚之外,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无不在叫嚣。
屋子角落的摄像头闪耀着红光,从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庄拿被子裹住自己光裸的躯体,尽量忽略酸痛不已的肌肉,勉强坐起来靠在床头等人开门。
不出周庄所料,来开门的人就是孟谍。
“你醒了。”孟谍平静地说,语句不是疑问而是叙述句。他的右手插在衣兜里,拿左手开的门。门开之后,孟谍并没有急着进来,而是站在门口歪斜脑袋,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男人。
周庄撇了撇嘴,压制下内心的冲动,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我要和你老板谈谈。”
有那么一瞬间,周庄觉得孟谍周围的气压有些低。他冰冷的眼神以及高大的身影,显得极具压迫力。本以为孟谍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但他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时候,孟谍举止得体,表现出及其良好的教养。他晃动身体,慢慢地踱步到周庄身边坐下,当然不忘记顺手关门。
“伤口还疼吗?”在说话时,孟谍的视线和周庄平行。他面带真诚的凝视弄得周庄很难为情,好像是一名慈爱的长辈,在关心因为愚蠢错误而受伤的晚辈。
他的语气里面没有责怪,没有嗔怒,没有讥讽也没有说教。有的只有发自内心的真诚关切,要不是孟谍右眼里内镶式电子眼的镜头突然转动,那么周庄一定会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把我拐到这里来,应该不会只是想和我说这些吧?”周庄没好气地扭开脑袋,双眼紧紧盯住紧闭的房门,“这是哪儿?你们有什么目的?”
孟谍只是冷冷地看着周庄,并没有任何要回答他问题的迹象。
“不管事儿是吧?”周庄轻声嗤笑道,“你这样的家伙,充其量也只是个跑腿的,我不想和你谈,你把管事儿的人叫来和我谈。”
不合时宜敲门声笃笃笃响起。
孟谍应了声:“进来。”
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推门进来,身上还挎着一个金属小箱子。从箱子上的红十字看来,里面应该装的是急救用品。从这名男子的打扮和动作看来,不难猜测他的职业。
“这是张医生。”孟谍指了指来人,双眼依旧凝视着周庄,“让他给你的伤口换药,别乱动。”
张医生长着一张十分普通的面孔,他的微笑看上去亲切而又和蔼。只是周庄目前的状况,对于任何孟谍的人都提不起来什么好感。他敏感地向后缩了缩身体,警觉地盯着张医生问:“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全身都痛。”
“我们什么都没做。”孟谍平静地回答,“你遇刺了,受了一点伤。我带你过来,给你治疗伤口,仅此而已。”
周庄不可置信地盯着孟谍瞧,好像要从他那张机器人一样的脸上看出来什么端倪。
“好,我知道我遇刺了,这情况不用你来解释。”周庄略微平稳情绪,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医生,“对你的及时相救,我很感激。可是就算是给我包扎伤口,也不用把我全身扒光,连一条内裤都不留吧?”
孟谍的语气客观得简直超过助手机器人星期八:“你的内裤湿透了,暂时没有衣服穿。”
“好好的内裤怎么可能湿透!这个手铐又是怎么回事?”周庄终究还是没忍住,指责和八百响的鞭炮似地一连串爆发出来,“这情况不对劲,我全身都酸痛!好像……等等!你竟然又把我弄失禁了?你他妈……几年不见怎么变得这么垃圾!”
“别乱动!”孟谍摁住试图挣扎的周庄,并小心避开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