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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不着调的韦舒征,薛醍齐见怪不怪,关心几句,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阴阳怪气地互呛了几句,韦舒征说不过,没趣地走了。

赶在薛醍齐走前,郭象来了一趟,就政事堂督促大理寺及御史台审判舒王余党一案,发表了一些看法。

他说:“舒王案追查至今,政事堂几位都可能会被审查,相爷上疏有结案之意,枢相这时候表个明确的态度,案子就算告一段落。”

舒王一案牵涉甚广,藩镇节度使不必说,其中州官及地方兵将多少都有参与,从上往下查,牵出来了多少人,而这也严重影响到武将的地位。

需知朝廷重文轻武已久,武将再三被打压,在朝中毫无话语,舒王一场叛乱后,武将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薛醍齐在朝上根本没办法张口,如果继续审查,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面临怎样的寒冬。

及时结案,对双方而言都是一件获利的事情。

薛醍齐也想到了,并且有表明态度的打算,不过她还是感到很意外。她觉得郭象有意思,但不够俗气。

这人撇开他的身份,在枢密院一直闷头做事,最是实在,能对她说上两句肺腑之言,感觉特别新奇。

薛醍齐笑了笑,道:“可见闭嘴不是好事啊。”

她微微一哂,问他:“你觉得我能否担起辅佐之责?”

郭象没料到她会有此问,斟酌着不好回答,又被她的笑容晃了心神,一时间竟呆住了。

枢密院是申正散的值,天色尚早,住别县的官吏再迟也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去,薛醍齐却仍是回官舍。

批了大半日的公文卷宗,头颈发酸,手腕也痛,稍微用力便疼得人倒抽一口气。

又是暑热,又是疲乏,想她在疆界巡察时,连续几月食宿皆在大漠,从未感到任何疲倦,如今不必受那日晒雨淋之苦,反倒娇贵起来。

薛醍齐不由地苦笑,笑自己京官没做几日,先得了京官的毛病。

她口中略感干渴,就案上放的凉水喝了两口,顺手推开窗,借着天光铺开绸绢。

研墨时,想起郭象的话,又默默梳理了一遍近日着手的政务。

关联起政事堂的那些弯弯绕绕,才觉做一朝的宰执是何等头疼。

先不论刘待举为臣如何,就凭他做参知政事到如今五六年,就绝对不是吃素的。

就说那位上任没两日,一直勤勤恳恳做事,她愣是没摸透什么属性的同签枢密院事郭象,便是站刘待举那头的郭家的公子。

原是吏部的权判流内铨事,主要职责就是考核选拔,以及定职差遣官吏,既然是为官家选人,那是极吃香的位置,刘待举硬把人从吏部塞进来,摆到枢密院。

以为是个蒙祖荫蔽混吃等死的官宦子弟,却是个闷头干实事的老实人。

仅凭这个,也得小心应对。

小心是为避险,并非就是畏畏缩缩,明哲保身。

她还有好多事要做,每件事都需要她有冷静的头脑思考。

眼下第一步,就是弄清睿王手里的密诏。

先帝驾崩已久,朝廷也逐步趋于平静,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求证,先帝的下一手棋是什么。

写完章奏文书,薛醍齐松了一口气,脱去公服搭在衣椸上,径直躺下,闭上眼睛便睡了。

这一觉直接睡迷了,有人敲门也没听见,倒是后半夜淅淅沥沥下起雨,略有意识,只是懒得睁眼。

因此再醒是次日一早,硬生生被疼醒的。

月事来得极为汹涌,薛醍齐疼到浑身冒汗,脸色惨白,才隐隐后悔昨日不该犯懒喝那凉透的水解渴。

外头雨仍在持续,离朝参还有一段时间,她叫官舍的僮仆打来热水洗漱,稍有缓解,但脸上仍没有半分起色。

薛醍齐烦躁难安,又把进呈给官家的文书从头看了一遍,确定无误后用贴条封缄。

看时辰差不多了,才换上公服,抱上文书伞具,准备去通进银台司报备。

她启门出来,门前有人正在收伞,檐水溅落在内官袍服,泅湿了好几块。

梁清闻声转过脸,看见是她后笑容放大,忙上前来作揖,“枢相这就上朝去了?”

“去银台司啊。”薛醍齐望了眼地面,雨水已经漫进来,怕是不好走。她笑道:“你是来寻我的?”

内班院离官舍可不近,不会无缘无故跑一趟。

梁清应道:“正是,小底昨日下值来过,枢相已经歇下了,小底不好搅扰,便拖到今日。”他把伞立在墙边,手伸进半湿的袖子,“定陶王托小底带一样东西给枢相。”

薛醍齐抿住唇深思,竟想不起她和姒郸尹有什么来往,还会送东西给她。

直到梁清从袖子里翻出一个瓷罐,“说是大魏最好的生肌膏,坚持涂抹,不出半月定能消痕。”

薛醍齐恍然,记起昨日他说会负责到底,竟是昨日就送了这个来?

她拿在手里瞧了两眼,嘴角微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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