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则被章玄绍拉出来说是为三个人共同践行,被抓过来作陪的还有三皇子。
一进门便被莺莺燕燕的脂粉气熏了半根肺管子,楚关月连打了三个喷嚏,才勉强睁开眼,一片红粉绿嫩已经绕着章玄绍了,那厮左边美艳姑娘正为他择果子,右边清秀佳人正为他布菜。章轩续则委委屈屈凄凄惨惨戚戚地缩在桌子角落里啃着骨头。
楚关月心道,这还出师未捷呢,别就被自己人熏坏了鼻子,辣瞎了眼睛。和易渊行了礼便坐了下来。
章轩续嘟嘟囔囔道:“修远哥你怎么才来,我都被荼毒了好久了。”
楚关月闷笑道:“我应该再晚点来的,荼毒你一个人就好了,拉上我和易渊作甚?”
章轩续不满道:“当年骗我冰粉吃的时候你可是说的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楚关月笑:“嗨,你也知道那是在‘骗’你吃的啊,还当什么真!”
章轩续还想说什么,章玄绍已经招呼着让莺莺燕燕来布菜了,章轩续只得吸溜着鼻子继续啃骨头了。这边楚关月立马一身鸡皮疙瘩就出来了,连忙推辞。不光是因为平日里在侯府都是自己动手夹菜,不惯被人伺候布菜,最重要的是因为这郡主老娘平日里教育他说他年岁不大不可早近女色。一则因为年少泄元伤身。二则年少无知,色令智昏便耽误了男儿的正事。平日里别说侯府里看不见个漂亮小丫鬟,连个歪瓜裂枣的小丫鬟都没有。女性除了郡主便只有粗使婆子了。郡主如此煞费苦心,要是一顿饭被伺候着用了膳衣袖上沾染了脂粉气,还不被郡主追三条街。虽说以前被追过,好歹咱现在也是为国抛过热血的将军,训练新军的统帅,无数京都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再被追着打确实丢不起这个人。
章玄绍笑着调侃:“读书时修远不是经常把‘春宵苦短日高起’放在嘴边嘛?为何现在有佳人在侧都不理会了。”
楚关月脑海里立刻浮现自家老娘金刚怒目,打了个冷颤,道:“我那时候读望天书,哪里懂这句话什么意思。偶尔从戏文里听到了便鹦鹉学舌。”
他还记得有次上学迟到便用了这句话堵住了夫子,他甚至还能回忆起那张姹紫嫣红的脸,最后夫子一甩袖让他进来了。他见夫子都不为难他,便从此一段时间成了他的口头禅。现在想来,不知多少人看着他这黄毛还颠一颠的小子把大牙捂着不让笑掉。
章玄绍也不难为他,只是笑着让他喝酒喝酒。窗外凉风习习不由得冲淡了屋内熏人的香气。章玄绍轻咳几声,楚关月侧目,他道:“夜里贪凉,有些不适。”
大皇子和三皇子跟易渊只在来侯府找楚关月的时候偶尔碰面打个招呼,不大相熟。而今章玄绍借着不适的由头滴酒不沾,并派出章轩续与楚关月大战,今夜逮着楚关月就是一副给猪灌糠的架势,弄了个东南找不到西北。回去的时候楚关月还抱着易渊的大腿喊着娘亲别杀我。易渊一副家丑外扬了的惨不忍睹,面上的表情五颜六色的。
易渊回到侯府先是嫌弃地把楚关月往床上一丢,抖了抖衣袖决定去洗澡的时候多搓两遍。等他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揉了揉还有点微醺的脑袋,困意铺天盖地涌上来。吹灭了蜡烛头一歪便睡着了。可是没等他睡熟便听见一阵子急促的敲门声。
易渊揉了揉困得有些疼的脑袋,忍住怒意道:“谁啊?”
“易少爷,是我。”
原来是刘叔,易渊心想这刘叔是侯府老管家,一料做事稳妥有度,若不是真有急事不会半夜扰人清梦。便下床开了门。
门外刘叔一脸热汗,不止是急的还是跑的,道:“宫里派人来传话,说让您和将军即刻入宫。”
易渊诧异万分,这半夜入宫,这是皇帝即刻驾崩了马上要托孤不成?问道:“将军呢?”
刘叔一脸菜色道:“将军醉得狠了,怎么叫都不醒。”
易渊道:“肯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才会半夜宣传,无论如何都得去。把将军衣裳换好扔进马车里,我有办法叫醒他。”
刘叔领了命连忙奔着去楚关月房里了。易渊深吸一口气,晃晃头把脑海里最后那点儿困意驱散开来。
果然等他上了马车那家伙仍然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醉鬼模样。
易渊缓缓靠近他拍拍他脸,楚关月哼唧俩声。易渊心想,嗯,这可怪不得我了!
“吱吱。。。。。。吱。。。。。。”
楚关月猛然睁眼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差点被马尥蹶子甩下去的车夫发誓:真的比东街董屠夫大清早屋里传出的叫声惨烈十倍。
一阵乒乒乓乓,马嘶鸣着踢踢踏踏,车夫努力把绳子牵住了,一阵阵头疼。得,明天这街上都得知道青渊候楚将军纵马驰骋,半夜扰民,还强抢民男。。。。。。
好不容易挨到了宫门口,车夫冒着热汗把两位爷请了下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赶着车哐哐走了。
楚关月不解:“他这是老婆要生孩子了?”
易渊一脸严肃:“大概是吧。”
楚关月看着年近五徇的老头子生龙活虎的背影,心里佩服无比。
俩人整了整被扯乱的头发,顺一顺被抓皱的衣袖,再揉一揉发疼的脸,一脸肃穆走了进去。
这大半夜进宫果然比进香还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