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关月满脸遗憾：“终究是再明亮的眼睛也看不透人心。”

他转过头对刘全勇道：“去，把吕大人找回来吧！”

魏谷踌躇再三还是上前道：“大人，吕大人一向甚为宁大人推崇，每次提及吕大人，宁大人总会以此为准，教导下官做官当如此。如今虽说是挖出了这些东西，可也不排除是有人栽赃陷害。还望大人三思。”

楚关月笑了一下，道：“若是给你百两银子让你来杀我，你干不干？”

魏谷一惊，惶恐道：“下官不敢。”

楚关月继续道：“一千两呢？”

“下官不敢。”

楚关月继续加价，好似他的命加价得越值钱他越高兴似的。

“一万两呢？”

“下官......”

“若是你被罢官，家有妻儿待养，又有老母卧病在床呢？”楚关月缓缓道：“你敢吗？”

“下官......”魏谷动了几下嘴皮，决定还是说实话：“不能说不敢。”

“这就对了，”楚关月笑道：“一个人舍利而保义，要么是钱没到位，要么是形式不够逼人。人性，大概如此。”

魏谷默然不语。

清风徐徐，吹动了二人的衣摆。阳光明媚，春色依旧动人，金块熠熠生辉，不知映射出的是什么。

“大人。”吕大人一身官袍在身，衣摆上还沾了些尘土，看来定是在哪处办公，被楚关月突然叫回来的。

楚关月摆手叫茶，请吕大人坐了下来。

“吕大人诸事亲躬，整日衣不解带，叫我看着着实心生佩服。只是切记莫累坏了身子。”楚关月笑眯眯开口，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人谬赞，愧不敢当。”

两人寒暄了几句，楚关月状似无意问道：“大人自从第一次决堤以后便自掏腰包救济周边受了影响的灾民，如此爱民，吕大人真是我所见的头一个。只是总督虽俸禄不薄，却也不见得可以一边养着吕府人，不知大人还有何别的渠道？”

这话本来无礼之极，可是吕大人涵养确实非一般人所能及，没有半点发怒，却笑呵呵开口道：“夫人昔日乃徽商祝家之女，嫁与下官之时曾带了些土地。从前下官未曾动过一丝一毫，都原封不动保留在那。如今，却不得不动用了，那些土地也因为我救济百姓而变卖得所剩不多了。想来也不知应该感谢夫人还是愧对夫人。”

楚关月“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大章虽不似前朝那般制定了不许商人穿金戴银，乘坐马车等一系列打击措施，却也规定较为严格的律法：商人极其子孙不得做官，当官的若是参与商业行为便祸及至少家族三代流放。但是若是外嫁或者入赘别家，是可以摆脱商人之后的身份的。

见旁敲侧击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楚关月便直接切入：“今日搜查贵府之时，却意外在菜园发现了些东西，看样子不似所剩不多啊……”

吕大人一听，脸色一白，慌忙下拜：“大人恕罪。”

楚关月惊讶这么快吕大人便问出来了，道：“那些东西是你的么？”

吕大人黯然道：“是。”

楚关月按捺下心头莫名酸涩感觉，道：“那你说说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吕大人微动了几下嘴巴，黯然道：“下官不能说。”

“不能说？”楚关月道：“这么多根金条，你讲不清楚来龙去脉？”

“金条？”吕大人猛然抬起了头：“什么金条？”

他双目睁圆，嘴巴微张，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楚关月提醒道：“你菜园子埋在地下的金条啊，整整二十根。”

“我不知道什么金条，”吕大人愕然道：“下官以为大人说的是五百两银子！”

“还有银子？”楚关月大惊。

楚关月唤人前去挖银子，却没有找到吕大人所说的银子。

“吕大人，”楚关月声音低沉，仿佛带了一种商量的意味：“你菜园底下挖出了东西，而你拒绝解释，这对你很不利，你知道么？”

吕大人眼神闪过几丝挣扎：“下官知道，可是下官真的不能说！”

“好，”楚关月不怒反笑：“你可知道你惹上了什么事吗？”

“我身负皇恩视察江南决堤，决堤处父母官在我到来之夕被杀害，凶手出自吕府，而一朝审问以后却在你吕大人的菜园中翻出了金条，而你却还有另藏的银子却拒绝解释。这让人想到了什么？”楚关月声音冷漠，仿佛是寒冰渣子喷射而出。

吕大人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买/凶杀人，”楚关月替他回答道：“而且是因为江南决堤而买/凶杀人。凶手是吕梵，买的人是你！”

吕大人身子微微颤抖，手攥着的衣袍处被润成深色，显然他内心此刻正承受着百般折磨。

“即便如此，你还是什么都没有要说的吗？”

“没有。”

楚关月大怒：“好，很好！来人，将吕大人押入大牢，隔后再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