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他以为不会有这么个人, 却在猝不及防间遇上,那种意外的惊喜让王蕤的心湖难以平静,但诸瑛平静中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让他瞬间回过神来,眸光一动, 下意识恢复了常态。
“姑姑!”王萌看到诸瑛,小跑到她面前,叫了她一声, 却没有下文,只是一脸的不舍。
王萌这位亲戚看她的目光可不像是初识。
有意思。
诸瑛收回目光,摸摸王萌的脑袋:“既然你家中来人了,就回去吧, 下次出门, 可别只带一个护卫了。”
“姑姑……”王萌情绪低落,她舍不得姑姑。
小姑娘的情绪分外好懂,诸瑛笑了笑:“神女诞前, 我会去欣禾府的。”谷州本就在她的行程之内。
听到这话, 王萌心中才稍稍好受一些,强调道:“那姑姑到了欣禾府,一定要来找我!”
诸瑛含笑点了点头。
王萌得了保证, 这才重开笑颜,想起还没跟诸瑛介绍自家哥哥, 顿时脸上微微一红, 引见道:“姑姑, 这是我二哥王蕤。二哥, 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远房长辈,尊讳诸瑛。”
长辈?王蕤向诸瑛郑重行了一礼,一举一动,尽显风雅,他语声诚恳,仿若弦鸣,却半字不提“姑姑”这个称呼:“多谢、您救了小妹,吾家上下无不感激涕零。此行不便,不能与您同路,待您到达欣禾,鄙府定再亲迎道谢,这是家母家父备的一些薄礼,聊表寸心,不成敬意。”
他一双桃花眼,看人时自含情意,但此刻注视着诸瑛,目光不移不闪,不露轻挑,反而更显得感激之情情真意切。
诸瑛不由笑了下。
“姑姑你就收下吧!”王萌道,“姑姑救了我,还一路照顾我,我也想为姑姑做点什么。”
诸瑛扫了眼王蕤身后捧着礼物的随从,也懒得再推来推去,便道:“如此,放下吧。令堂令尊客气了。”
见诸瑛收下礼物,王蕤再次行礼。
诸瑛受了,接着道:“时候不早,你们赶紧出发吧,免得错过宿店。”
王萌轻声啊了一声,这就要出发了吗,不能再留一天?
王蕤也不想那么快离去,但显然没有什么留下的理由,他没有将这情绪表露出来,只是按住王萌的肩膀,温言道:“小妹,走吧。”
王萌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和诸瑛道别:“姑姑,再见。”
“再见。”
送走二人,诸瑛带着谢礼回到客房,王家送的都是路上能用得上的东西,两套衣服,几双袜子,柔软舒适,颜色素雅,乍一眼看上去不打眼,但实际上价值不菲,她们没送鞋子,可能是怕鞋码不合适,除此之外,是一些零碎小物以及一盒银票。
可见用心。
这边,与诸瑛告别后,王萌一行人先去义庄领回了容姨棺木,然后扶棺上路。
马车里。
王萌闷闷不乐,王蕤亦在出神,是以兄妹二人虽有些时日未见,一路竟是沉默无话。直到天色黑下,一行人找了块合适的空地,扎起帐篷,燃起篝火,随从奉上晚饭,二人才开始交谈。
“旅店客栈一般不会接纳携棺入住的客人,我们一路基本都得露宿,不过遇到道观寺庙,就不必如此了。”王蕤说了情况,王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王萌情绪不高,王蕤问道:“还在想诸姑娘?”
“是姑姑。”王萌闻言强调。
王蕤忽略这话:“你信中说的简单,和我再详细说说经过吧。”
“嗯。”王萌说起和诸瑛的相遇,对于解剖和救治产夫则一笔带过,哥哥是男子,还是不要吓到他,让他对姑姑产生害怕之心,影响姑姑上门做客的心情。
“诸姑娘一直一个人吗?”
“对,姑姑一个人。二哥,你问这个干嘛?”
王蕤心中一喜,没回答她,而是换了问题,并根据王萌的话语在心中一点点勾勒完善诸瑛的形象,忽而道,“我见她容色苍白,是不是身体不大好?”诸瑛外表病弱柔美,然而那双眼睛却如冰似雪,气质从容淡定,宠辱不惊,与外表形成了鲜明反差,但这样的反差却叫王蕤有一些心疼。
“……”王萌闷闷地应了一声,“姑姑说是先天的,不妨事,二哥,等姑姑来做客,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
王蕤唇边泛起一缕笑意:“这是自然。”他又问了些问题,不着痕迹,却句句都与诸瑛有关。
当晚,王蕤又梦见了那片桃花,梦见了树下回眸的少女,他过去梦醒,心头总是萦绕着求而不得的怅惘和悲怆,清醒之后,则是愈发的空茫,然而这次,却有一丝丝的甜蜜与期待。
诸瑛又在水左县停留了几天,一是确定隔壁产夫真的痊愈,没有后遗症,二是游览周遭景色。又几日,诸瑛离开水左,前往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