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兔崽子还没完没了了！这反调唱得，今年有五岁吗？”季锴对着手机一脸嫌弃。周围弥漫着药油特有的中药味，季锴感觉手腕上的伤都好了个七七八八，刚才那些泛着酸水的苦涩情绪好像都被揉碎在空气中。季锴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饮鸩止渴，明知道自己的处境，可还是忍不住的向他靠近，这样糊涂的日子，得过且过吧。

“留门了，早点回来。”季锴感觉自己有些贪心，他想把江沉这副炸毛的蠢样当做私藏，抱在怀里，四下无人的时候拿出来揉上几遍，再不给别人窥视的机会。

“小昭约我出来喝酒，一会就回去。”这一次，江沉总算没有再蹦出什么惊人之语，只是对面的沈昭猝不及防，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江沉突然想起视频里那个人影，和自己熟识的那个絮絮叨叨的大哥，无论如何都重叠不成一个人，江沉却隐约感觉自己越陷越深，像是许多迷恋上风流浪子的无知少女，江沉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栽进去了，而且甘之如饴。

几瓶啤酒下肚，江沉并没有多少醉意，走在路上，冷风出过来，刚刚血气上头了的那些想法硬生生的压下来，季锴是怎么知道自己知道了他手腕有伤的事的？他刚刚发过来的消息明明就是已经知道药油是自己买来送给他的，只有一种情况，他已经知道了渗透行动的事！

江沉已经放下的心猛得又悬了起来，他什么都知道！老陈虽然粗枝大叶了些，到底不至于这么一个渗透行动都出纰漏。江沉恨不得当面和季锴问个清楚，可是季锴真的会是那边的人吗？不，绝不是，他救过自己的命，和自己关系亲密却从不过问自己的事，恪守本分到了无师自通的地步，看这样子，他应该是线人，那会是谁的线人？

江沉背着风点了一支烟，浓郁的烟油和着冷风呛得他咳嗽了几声，脑中灵光一闪，其实季锴是谁的线人有什么所谓？江沉木了半宿的脑子终于转过了弯，他想赶快回家，探探季锴的心意，之前他对自己偶尔表露出的疏离和隐瞒似乎都有了解释，无外乎是身上背着线人的身份，有所顾虑，倘若是自己先挑破这层窗户纸呢？江沉的脚步越发轻快。

季锴还没有睡，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今天有事要发生，说不上好坏，于是就坐在沙发上等着江沉回家，外面钥匙和铁门碰撞的声音有点乱，季锴赶紧起身替这个没事就爱闹闹别扭的小崽子开门，然而进来的并不是那个小崽子，而是一个人型酒桶——江沉浑身上下的酒味简直能把季锴熏晕。

“小兔崽子，你这是喝了多少，沈昭也真是的，不知道拦着你点？”季锴皱着眉头把这个酒桶安置在了沙发上，刚想帮他脱了外套和鞋子，这人型酒桶竟然伸出手来揽住了季锴的腰身，另外一只手则抓住了季锴那个受伤了的手腕。

“疼吗？我给你揉揉。”说完江沉竟然真的轻轻揉捏了起来，只是季锴感觉他一面揉着自己的手腕，一面慢慢收紧揽在自己腰上的手。

季锴有些站不稳，只好把一边的膝盖放在沙发上支撑这身体的平衡，两张脸几乎要贴在一起，季锴似乎还听到了薄薄的一层肌肉下，心脏跳动的声音。

“哥，我喜欢你。”江沉贴在季锴的耳边，声音略微有些沙哑，猝不及防地蹦出来这么一句，说完还不算，趁着季锴没反应过来的功夫，江沉飞快地亲了一下季锴的耳垂。

“他竟然，喜欢我？”季锴的重点完全地放在了前一句话上，“他竟然，也喜欢........我？”

笃定了会石沉大海的心意，一朝有了回音，季锴突然感觉之前的犹豫都是多余，曾经觉得自己能对他好一点就满足了的那点心思，在心潮汹涌间变得不值一提。自己现在想要更多了。什么傲娇炸毛的蠢样；什么吊儿郎当的熊样；以及现在，这副完全褪去了防备，软软萌萌的样，季锴统统想据为己有。

江沉生得极好，一双鹿眼，本该带着写孩子气，然而偏偏生了一张薄唇，中和了几分稚气。这会儿那双圆眼介于半闭半睁之间，带着一点朦胧的水雾，颇有点眼泛桃花的意味，配上由于饮酒之后口干而微微张开的嘴唇，季锴只觉得所有的理智都被抽走，大脑一片空白的吻了上去，他太渴望得到回应了，尤其是江沉的主动回应。

季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平时那个温情脉脉的自己，压抑了许久的渴望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直到季锴从自己嘴里感受到了一点淡淡的腥味。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季锴被撩拨得差不多溃不成军的理智在几次争斗后终于还是占了上风，喝成这样，要是自己再下手，那就叫趁人之危了，不符合季锴一贯的作风，既然早晚逃不出手掌心，急于这一时毫无必要。

“乖，放开我。”季锴抽出手，拍了拍江沉揽在腰上的手臂，“回屋睡去。”然而江沉不为所动，季锴看着眼前的人，抱也不是，背也不是，只能就这这股蛮力给他扛回去。

季锴可算安顿好了眼前这个耍赖的小崽子给他换下了衣服，手机就适时地响了起来，是一个聊天室的网址，季锴点进去，输入了一个六位数的密码，恰好是江沉的警号。

然而，就在季锴看到了留言内容的一瞬间，刚刚还满面春色的笑容逐渐凝固了，又恢复成了那副一直波澜不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