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念头才一瞬,他只觉得玷污了眼前女子,可男子的劣根性又让他不断的回想。
“主上。”直到哥舒后头不断的提醒,他如梦初醒,连忙上前,“般若,咱们回宫了。”
銮驾在外,玉辂车也候在外头。
长安大街当皇城御河出,鼓乐声已填满,目之所及,都是通透红色,焰火飞扬,庆贺此世间喜事。
凤仪殿早收拾妥当。
这地方般若很熟悉……她站在殿内许久,自己又成了这座宫殿的主人,微闭上眼,仿佛还能感受到这殿中的气息,让人魂牵梦绕,不可忘却。
窗棂微打开,月色莹白,落入殿中,却暖暖的,龙凤宝烛烛光摇曳,凤仪殿内外都是婢子内监来来往往,稀世珍宝一水的入了殿内,打头的就是一颗半人高的红珊瑚。
菱花镜前,春诗小心翼翼为般若褪去沉重凤冠,才取下十二头的凤钗,于镜中倒映,般若得见已换好一身玄色衣袍的宇文护站在她后头,“这么快就更好衣了?”她微挑眉,如寻常夫妻般询问,春诗将束着金钗玉钿的手一放,青丝万千落于身后。
宇文护摆摆手,春诗连忙行礼,缓步出去,且见他蹲下身来,从袖中取出一根剔透的玉簪,般若未回身,却觉得那簪子格外熟悉。
他执着木梳,为她梳着乌发,似手生的很,发髻绕来绕去,也不成型。
“都要安歇了,你绾发做什么?”般若不免疑惑询问。
他倒是更执着了,铁了心,总算绾发而起,手上晶莹玉簪轻轻插入般若墨发之中,嘴角微扬起,怎料那发髻歪了歪,他连忙伸手绾起,反弄得般若吃疼一声,嘤咛一句,忽然唇畔微烫,宇文护已俯身吻下。
只吻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肯放开,“这簪子我已备了好久了。”他抱着穿着繁复凤袍微褪下的般若,于她耳边轻语。
般若刹时想起了,那玉簪模样格外熟悉,不正是当年,宇文护赠她的,只是,后来……她细细想起,阿爹死后,她断了念想,狠下了心,把那玉簪砸个通碎。
今日,却又戴上了。
一缕青丝,与他的束在一块,他不知哪里学来的,将那两缕头发结成死结,再小心翼翼的剪下,珍而重之的放在一个嵌着梅花清冷的月白色的香囊中,又从那檀木盒子中取出一把匕首,那匕首上镶着璎珞轻巧,他一起递给般若。
般若一时不解看着他,他神色难得的清明,“这是信物,若有一日,我宇文护有负于你,你可以此匕首杀了我。”
般若看了他很久,迟迟不曾接过。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他于般若鬓发之间低喃着这诗句。
般若缓缓接过那把匕首,不知怎的,倒也想起一首诗来,“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宇文护不可置信的看着般若,见她眸色清澈至极,却似用一把刀狠狠往他心口戳,“你是我的独孤皇后,不是那做团扇的班婕妤。”
“只愿,陛下的恩宠,能够长些,再长些……”